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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鹊桥无仙

      “是他···。”宋岱看着那一身残影儿,便认出了新入剑阁的萧问道。
    纳兰蝉衣刚捧着热粥,一下掉在了地上,看着萧问道往“趣”字阁而去。
    “可惜那碗粥。”养天阁中的那人说道。
    一步一踏,纳兰蝉衣将那石锅中的半碗白粥放在那人身前。
    “怎的,你不喝么。”那人问着。
    “前辈,冷粥可不好食了。”纳兰蝉衣说道。
    “呵,这剑阁之中都知我做好吃的便是寒食。”那人看了纳兰蝉衣一眼,说道:“姑娘心善,可否能让这热粥冷的快些。”
    “前辈不饿,便等些时日。”纳兰蝉衣淡笑着,转身即走。
    “可有下粥的咸菜。”那人在身后问着。
    “嗯,前辈等着。”纳兰蝉衣说完,便转身入了木庐。
    半盆剑阁丘陵产的“黑蒿酸菜”,腌制的咸宜得当,泛着一股淡香。
    “前辈慢用。”纳兰蝉衣说着,妙目看着那第一块剑碑。
    “粥凉,菜咸。”身后呼噜之声大作,待纳兰蝉衣一转身,那半盆粥和咸菜,一丝不剩。
    坐照悟碑,一念百转。
    从第一块剑碑之前,纳兰蝉衣的残影儿穿梭在百碑之后。剑碑之中,藏匿的倒是有剑意。
    一门剑碑,半分缥缈的剑意。
    “女娃娃,可是心急了心上人。”那人一呼。
    在“妙”剑阁中,大都知晓这“守关人”,一言不多。如同一尊泥像,若是不见他鼻息而动,就如死透的人。
    “不知前辈尊姓大名。”纳兰蝉衣淡声问着。
    “武赖。”那人回道。
    “妙,人无赖。剑,也武赖么。”纳兰蝉衣淡笑着打着禅机。
    “好端端的,非得说得晦涩玄机。”武赖说着,淡声说道:“你且坐下,坐而论道。”
    “论剑道么。”纳兰蝉衣问着。
    “论何剑道,论情道。”武赖说着,看着纳兰蝉衣。
    纳兰蝉衣眸中泛凉,拱手说道:“前辈,告辞。”
    “慢着。”武赖说着,继续说道:“你且看看我这石剑。”
    一声哀叹,纳兰蝉衣“小叹”一声。一瞥那武赖的石剑,剑面平整,便是半点花纹也无。
    “这是一座整石炼就的石剑。”纳兰蝉衣淡声说道。
    “一座三千高的青峰,淬炼为这一柄石剑。你可知,这柄石剑需多时。”武赖道人问着。
    “十息。”纳兰蝉衣回道。
    “你···了不得。”武赖道人说道。
    “哦,当真是十息么。”纳兰蝉衣问着。
    “嗯。”武赖道人一颔首,说道:“这是恩师赐下的石剑,一剑斩峰,二剑破石,三剑断壁···十剑成剑。”
    “那应当是位高人。”纳兰蝉衣沉吟道。
    “嗯,高人。你可愿拜他为师,他可是绝世的高人。”武赖老道说道。
    “哦,这万海之域的前八位人物么。”纳兰蝉衣问道。
    “嗯,你且猜想是哪一位。”武赖问着。
    “暗雪山左烈佛。”纳兰蝉衣说出心中所想。
    “呵,聪颖···聪颖。”武赖道人连声二赞,便蹙眉问道:“你可愿拜他为师。”
    “不愿···。”纳兰蝉衣一声决绝。
    “为何不愿,你可知愿拜暗雪山门下的人,多如夜穹星辰。”武赖道人出声说道。
    “跪一人为师,谁知是机缘还是祸根,我不愿···。”纳兰蝉衣说道。
    “只怕···来不及了。”武赖道人一呼。
    “你···传信左烈佛了。”纳兰蝉衣说着,脸色一白。
    “我在此守关一千三百年,在一千三百年前,我遇上一位心仪之徒。可惜···可惜她一去不回,而你便是我看到的第二位心仪之徒,便让烈佛师尊来教,你定能···。”武赖道人说着,只见纳兰蝉衣的眸子,泛着怒色。
    “你当真是无赖,无赖至极。”纳兰蝉衣说道,转身即走。
    悟碑百尊,纳兰蝉衣又是一团残影儿,穿梭在剑碑之后,便是一步跨入“趣”字剑阁。
    天下奇事,绝不过三。
    可在一日之内,便有三人坐照妙字阁千尊剑碑,而入趣字剑阁。
    纳兰蝉衣一瞥武赖道人,转身便入了“趣”字剑阁之中,惹的悟碑之人艳羡。
    不时,便有几人围坐在白星君的身旁,目光灼灼。
    “你们想斗剑么。”白星君问着。
    “他们两人和你一同入得剑阁,你···可懂这剑碑的玄妙。”宋岱问着。
    “我···我要是懂剑碑的玄妙,何必还看你们这几双驴蛋眼。”白星君一声臭骂,盘坐身前的第六尊剑碑前。
    ···
    ···
    剑意凉凉,趣字阁中倒是与妙字阁并无不同,半山腰上也是一座凉亭名为“牡亭”。
    牡亭之中,安坐一位女子,那女子面貌生的狠厉,剑眉俾睨,英气蹡蹡。
    “问道···。”纳兰蝉衣一呼。
    “咿···又入得一人。”在趣字剑阁之中,几人看着纳兰蝉衣。
    “诸位师兄,可见得一人身着赤衣的男子。”纳兰蝉衣问着。
    “哦,奔横字剑阁去了。在这趣剑阁,他不过就停留了百息。”其中一人说道。
    “多谢。”纳兰蝉衣说着,便看着趣字阁中剑碑。
    一念悟道,便又是立在百尊剑碑之后。
    “刚才那人的造化,登峰造极。她竟然也···。”旁观之人一言而叹。
    呼!
    一道人影儿挡在了纳兰蝉衣的身前,便是牡亭之中的那女子。
    “慢着···。”那女子一声沉吟,看着纳兰蝉衣与那“横”字阁,一步之差。
    “前辈。”纳兰蝉衣拱手一呼。
    “如今,当真是世道变了,天下妖孽尽出。”那女子沉吟看着纳兰蝉衣。
    “不知前辈可有指教。”纳兰蝉衣问着。
    “那横字阁,也并非是个好去处。”那女子淡声说着,继续说道:“趣字阁山下的红芋头,是最濡甜的时候。你洗上几个,你我共尝。”
    纳兰蝉衣一听这女子的言语,蹙眉问道:“前辈,非得拦着我么。”
    “你我吃了这几个红芋,你便去你的横字阁,我绝不阻拦。可如今,这红芋头你是吃定了。”那女子英眉一竖,横眸看着纳兰蝉衣。
    一念思转,纳兰蝉衣看着那女子说道:“好···我便陪着前辈吃这趣字阁的红芋头。”
    牡亭之中,半木盆的红芋头,摘洗干净。
    纳兰蝉衣素手将红芋头,放在一过沸水之中,静待着红芋烂熟。
    “前辈,何故拦我。”纳兰蝉衣问着。
    “你···好生之美。你我不必拘谨,我乃是赤练女帝的弟子,名为锦瑟。”锦瑟姑娘说着,英气稍减。
    “锦瑟前辈,有话不妨直说。”纳兰蝉衣说道。
    “话,我亦然挑明了。你看不上暗雪山,不会看不上我女帝阁吧。”锦瑟姑娘说着,妙目一半英气一半柔意。
    “呵,我若是说不愿拜在女帝阁门下,锦瑟前辈便要出手么。”纳兰蝉衣还是那副决绝的神情。
    “情缘未断,心系良人。”锦瑟姑娘淡笑着,继续说道:“也是,哪有少女不思春。”
    呼呼!
    石锅中的红芋头,早已煮的烂熟,沸水也是滚烫的冒烟。
    “前辈,这红芋熟了。”纳兰蝉衣说道。
    “熟了···而你我之间,却生疏了。”锦瑟姑娘说着,素手提着一块熟透的红芋头,剥皮便往嘴里送。
    “甜,今日的芋头最是濡甜。”锦瑟姑娘含糊说着,也不嫌芋头热烫,一口便吞下了一整个。
    “前辈,我要闯关。”忽尔,牡亭外站着一位年轻的道人。
    锦瑟姑娘看着那人,妙目一转,只见弹出一道剑气,便朝那年轻道人而去。
    那年轻道人身手不俗,堪堪避过锦瑟姑娘的指尖剑气,擎剑而立。
    “剑断了,你还要破关么。”锦瑟姑娘说道。
    那年轻道人一瞥手中的剑,哪有断裂之痕。待他再抬首时,便是百道的剑气,朝他袭来。
    “你的剑几斤几两,心中都不清楚,却想着悟透君临剑阁的剑道。”锦瑟姑娘说着,那年轻道人手中的剑,应声而断。
    锦瑟看也不看那年轻道人,还是看着纳兰蝉衣说道:“这芋头可还濡甜。”
    纳兰蝉衣听着锦瑟姑娘的言语,一下将手中的芋头,捏碎在手心说道:“甜,甜的让人反胃。”
    “哎,你可不知。若是在冰天雪地之中,捧上这一颗煮好的红芋头。那便是美到了心底,还打着颤儿。”锦瑟姑娘说着,又拿起一颗。
    “前辈喜欢这红芋头,那便多吃几个。晚辈,告辞。”纳兰蝉衣站起身子,便欲踏进“横”字阁中。
    “你可会抚琴。”锦瑟问着 。
    “前辈,何故非得拦着我。”纳兰蝉衣淡声说道。
    “你若不会,我便抚琴你来品鉴。”锦瑟姑娘说着,身前摆着一架梧桐琴。
    弦音瑟瑟,渺渺如空。
    只听锦瑟姑娘淡声唱着,一曲相思情话。
    两情长久,在人间朝暮。
    朝朝暮暮,暮暮朝朝。
    相见了无意,有意亡了心。
    错怨,错缘。
    几何宫阙上,鹊桥无仙侣。
    锦瑟姑娘一曲弹罢,看着纳兰蝉衣说道:“你可知为何天阙的鹊桥上,没有仙侣么。”
    纳兰蝉衣妙目半转,只听锦瑟姑娘说道:“仙道无情,断情才能证道。你若此时不断情,只怕仙劫难渡。”
    “我愿意···。”纳兰蝉衣说完,一步跨入横字剑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