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砰砰！
    砰.....
    三十支箭说起来多，但两人同时投壶，动作极快，也不过十五轮的事情。
    “姜四姑娘不必太过灰心，这东西平日里闲来无事练一练还是能....”
    祁衍一边解着蒙眼的布巾一边毫不走心的说着，后半截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连同周围一片诡异的寂静。
    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一个满满的箭壶，后头还并排放着两个，是小厮刚刚换下的。
    而散乱在地上的箭无一杂色，唯独一支插在箭壶里，上头系着绿油油的线头，在一片红色里分外显眼，随风招摇。
    祁衍眨巴了下眼，再眨巴了下眼。
    没错，那支绿色是他的，地上的也是他的。
    目睹了全程的众人，脸上神色更是怪异之极，下巴尚没有捡回来。
    从第一次只有两支箭入壶时，何素薇只当巧合，但后来每次都是同样的两只箭，让她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满脸的不可置信。
    祁衍的声音仿佛终于拉回了她出窍的魂魄。
    “不可能！”她尖叫了一声，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这声音也终于让喷茶的那位公子拿袖子胡乱的擦了一把下巴。
    青天白日的出妖魔了么这是？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
    姜倾倾伸手按了一下被刺激到的耳朵，慢吞吞道：“什么不可能？我一没坏规矩，二没耍赖，难不成这一轮也不作数？”
    是的，任谁来说也不能说她是坏了规矩，但这比她耍赖更让人不能接受。
    “你...你...”何素薇气红了脸，手指着她抖了半晌，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那一百两银票劳烦送到将军府上。”
    身后传来恶鬼一般的声音，何素薇踉跄了一下，脚下走得更快了。
    “你们不是合起伙来诈我吧？”祁衍对着满地绿色瞧了半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虽然知道兄弟们想揍自己很久了，但也不能用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吧？
    以他的准头，就算再失手也不可能投成这样。
    瞧瞧，那箭壶里可只有一支箭是他的，能再不像话点吗？
    不由转头看向朝宁郡主。
    郡主动了动嘴角，又将嘴巴闭上了。
    “行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何云晟回过神后，拍着大腿简直乐疯了。
    “公子，”祁衍的小厮期期艾艾的挪到他身边，艰难的小声道，“四姑娘...把您的箭都打下去了。”
    什么叫都打下去了？
    祁衍瞪他。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小厮低着头不敢往他脸上瞧，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娘哎，总觉得姜四姑娘若是进了国公府，府里可就热闹了。
    “行之你不必灰心，这东西平日闲来无事练一练还是能长进的，姜四姑娘这身手，你输给她也不丢人，哈哈哈哈哈哈.....”
    何云晟仍旧没能收住笑。
    散落在地上的箭都离箭壶极近，可以说几乎只差之毫厘。
    姜倾倾每次动作都比祁衍慢了半息，却后发先至，将祁衍的箭撞得偏离了半分，擦着箭壶落下。
    唯一落在箭壶中的那支箭，若说这姑娘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这促狭性子，他以后可得避着点。
    “果然祸害自有天收，哈哈哈哈！”
    祁衍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这话前半段可不正是他方才说过的？
    这黑心丫头就是存心坑他。
    “不算第二轮，祁世子一共落了二十九支箭，翻一番便是五十八杯酒。”
    既然是罚酒，小厮们自然早早的就备了不少，皆是上好的佳酿。
    绿萝眼明手快的端了几壶过来。
    姜倾倾回到座位上，将酒往前一推，笑眯眯的看他：“世子，请。”
    这脸怎么就这么让人牙痒痒呢？
    祁衍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何素薇呢？刚才明明说了她与衍哥哥一同罚酒，这会子怎么不见影儿了？”陈灵燕转了一圈没瞧见何素薇，不满的嚷嚷起来。
    “我妹子的酒我来喝。”何云晟的大嗓门里是憋不住的笑意。
    不就是喝酒么，今日能见到祁衍这祸害吃瘪，可是人生一大乐事，晚上就去倚红楼摆桌酒席庆祝庆祝去，对自家亲妹妹的那一点同情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认赌只能服，两人隔空碰了杯子，一饮而尽，围观的众人起哄般一杯杯的数。
    姜倾倾看了两人一会儿，扭身去找陈灵燕。
    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团扇半掩的脸凑了过去：“小灵燕，说说你如何把绢花传到我手上的？”
    这小丫头片子绝对是故意的，今日在座的人不少，绢花能落在同一人手上两回，也是需要运气的。
    而绢花在她手上将将停了七回，若非她眼疾手快的话。
    没瞧见祁衍另一边的人都快哭了么，就是祁衍也上去了三回，在她九岁的时候，听声辨位可还没有这般炉火纯青呢。
    陈灵燕扬起脸得意道：“我在绢花上熏了桃花粉。”
    王府花园里摆了各种奇花，唯独没有桃花，眼下桃花已经过季，早就摘下晾成了花干。
    偏偏陈灵燕极喜桃花，那绢花是她带来的，昨日便用特制的桃花粉熏了一天，香味极浓，在众人手上转的次数多了，便隐隐能辨出绢花的位置来。
    也不怪姜倾倾没有闻出来，她进园子后鼻子基本上就废了，此时就算把绢花拿到她眼底下也闻不出什么味儿。
    “你狠！”
    这分明就是蓄谋已久，多大仇啊？
    “我们之前没见过吧？”她不确定道。
    “谁让你同衍哥哥定了亲。”陈灵燕鼓起包子脸剜了他一眼。
    “怎么？你也心仪祁世子？”姜倾倾诧异。
    祁衍这般老少通吃？这么小的姑娘都春心萌动了，可了不得。
    “才不是呢。”陈灵燕瞪她，却不往下说了。
    “五十八！好！”巨大的喝彩声要掀了花园一般突然响起来，掩盖了两人的悄悄话。
    姜倾倾回头，发现那两人正瞪着通红的眼睛恶狠狠的对视着。
    “再来...我还能喝...”
    何云晟嘴里嘟囔着，举着杯子起身往前走了一步，突然毫无征兆的眼睛一闭，直挺挺的倒下去了。
    一片哄笑。
    再看祁世子那边，一拂衣袖推开小厮扶过来的手，稳当当的站起来。
    “时辰不早，郡主，我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