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秦鹊眉
“只是什么?”
“三年,无子。
对于一个大家族来说,没有什么比延续更加重要。
再好的女子,若不能生育,足以抹杀一切优点。
屠家开始颇有微辞。
不过,因为那秦鹊眉是十五岁嫁过来的,年纪不算大,加上为人处世得体,屠方又极力维护,屠家还是忍住没发作。
只是从那开始,就可以时常看到,这夫妻二人到寺中烧香求子的身影。
又过两年,
屠家三公子,夫妇二人五年无子的事情,几乎满城皆知。
纸,终究保不住火。
这种压力下,被屠方收买的嬷嬷终于扛不住道出了实情。
原来,新婚之夜,秦鹊眉根本没有落红!
再一追查,屠家得知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
秦鹊眉,竟然是石女!石女!
暴怒的屠家人差点把秦鹊眉打死。
所赖屠方公子,这人实在是个痴情种,这种情况下,依然在极力地保护秦鹊眉。
最终的结果,是屠方休妻另娶,秦鹊眉被轰出了屠家的大门。
当时这事,可是轰动了全城。
谁也没有想到,城中大家屠家的三少爷,竟然娶了一个石女,而且,还帮忙隐瞒了五年!
这屠方公子的为人,可见一斑,加上他又是世家公子,虽然是续弦,但媒人们依旧趋之若鹜地到来。
最终,屠方公子娶了个大户人家的闺女,据说性情贤淑,才貌兼优,年后就诞下一子,给屠家带来了不少喜悦。”
“那个秦鹊眉呢?”
“她可就惨了,回到犍为娘家后,谁料秦家害怕屠家追回彩礼,根本就不认她这个女儿。
没了夫家,娘家也没了,以前风光无限的屠家三少奶奶,几乎一夜之间,成了孤魂野鬼。
不过,我说她的结局比别人好,就好在,她将自己是石女的事情,足足拖延了五年。
五年的时间,足够做一些准备了。
原来屠方暗地里置了一间小房子,表面上是送给他乳娘养老所用,实际上,就是给秦鹊眉准备的一条退路。
屠方的乳娘收了秦鹊眉当干女儿,两人在那间小房子居住,加上屠方又不时接济,因此日子也算过得去。
不过,随着屠方的续弦诞下儿子,乳娘不久也因病故去,秦鹊眉的日子也过得愈发不好了。
算算时间,离那年此事惊动全城,已经有三年之久了。”
丁三有些唏嘘地讲完了此事。
穆川听完了也一时默然。
没想到石女的命运竟然这么惨,一被发现,就算能不死,也至少会落个举目无亲的下场。
“那秦鹊眉现在住在何处?”
穆川冷不丁说。
“啊?”
丁三惊道,“公子你要干嘛?”
“我不是说了么,我这人,好奇,我想亲眼见见,石女长啥样。”穆川指了指自己道。
“别人可都是躲之不及啊,你就不怕,沾上晦气?”丁三惊疑道。
“怕什么?要真有晦气,那屠方早该死了,现在他不过得好好的么?”穆川不以为意道。
“好吧。你从这条路,往东走,见路口右转……”丁三只好指点起路来。
“丁掌柜,那我就先告辞了。”
穆川将椿木琴收回琴囊背好,就起身离去了。
一路行走,很快就到了地头。
这条街道的民房要低矮一些,在拐角的位置,摆放着一个面摊。
穆川立刻快步走过去。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
这面摊摆放了两张长桌,中间用一根木桩撑起圆形的油布棚,略略可以遮风挡雨。
柴火燃烧处,一顶大锅正发出沉闷的响声,从中能闻到浓郁的面汤香味。
视线再往旁,从敞开的房门处往里看,可以看到一些盆、碗、锅、葱、蒜、面团等物,一道人影正在砧板上擀面。
这时,听到声音,这道人影放下手中的活儿,走了出来。
顿时,一道活色生香的身影就映入眼帘。
沾着污渍的粗布裙子遮挡不住鼓涨的胸部。
她有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被木簪子扎好,还用心地别了一朵粉红色的芙蓉花。
雪白的肌肤上有不小心沾着的面粉,可弯月一般淡画的眉毛,泛着涟漪、似在含羞带笑的美眸,都在她圆润的脸颊上,勾勒出淡淡的妩媚。
这应该就是那秦鹊眉了。
“官,吃碗面吧?”
她轻轻看过来,像春风拂面一样,发出柔媚的语声。
穆川的心都跳了一下。
他这才知道,为什么有她在,那秦家的面摊生意会很红火。
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邀请你吃面,你好意思拒绝?
“我刚吃过。”
穆川有些生硬地回答。
吃过了?吃过了你就不能再吃一顿?
秦鹊眉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却还是很气道,
“那官你就坐这里歇会儿吧,桌上有茶水,我先进去忙了。”
“等等。我一个人喝茶没意思,秦姑娘可否坐下陪我聊聊天?”穆川大马金刀地开口。
秦鹊眉往回走的身躯一僵,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她的脸上忽然绽露出一个明亮的笑容来,说:“官如果实在无聊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好去处。”
“哦,不知是什么样的去处?”穆川奇道。
“从这里往东走,直到走到一颗大柳树,旁边就是一家医馆,那里的陈老先生医术很高明。”秦鹊眉指着一个方向道。
“可是我没事去医馆干嘛?”穆川不解道。
“你可以去看看这里。”秦鹊眉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脑袋。
穆川的脸一下子涨成了猪肝色!
他这才注意到,这秦鹊眉脸上是在笑,可那眼神却是冷的!
“傻子!傻子!”
忽然这时候,从那门里面,探出两个小脑袋来,一边嘿嘿笑,一边朝穆川做着鬼脸。
穆川的脸有些抽搐。
这两个小鬼是什么来路?
“小林,小雨,没事别惊扰了人。”秦鹊眉淡淡地瞄了二人一眼。
“是,干娘!”
两个小脑袋一下齐刷刷地缩了回去。
而秦鹊眉这时也回屋继续擀面去了,没再搭理穆川。
平白讨了个没趣,穆川喝口茶,然后把茶碗重重放下,就绷着一张脸离去了。
这秦鹊眉未免太过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