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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借着喜事老友聚

      高升和黄毛头宋小丽回到学校那个“集中营”里一看,丁小峰不在他那个改造的房间里便来气了,于是,高升不高兴地看着铁青脸翟政改问道“我跟宋小丽出去办点事这会儿功夫,丁小峰怎么就不见了呢?”
    翟政改回答道“让你家老太爷给找走了。”
    黄毛头宋小丽在旁边一听,笑着看着高升插话道“你家老太爷来找丁小峰,这是没办法的事呀,谁敢说不让丁小峰跟你家老太爷出去呐,否则就要挨一顿胖揍,好汉不吃眼前亏啊,谁愿意吃这个哑巴亏呢!上一次,老太爷拿着鱼竿和钓鱼工具来找丁小峰,高升你开始不是不让丁小峰去吗,结果怎么样,要不是我们大家给拉着的话,你肯定躲不过老太爷那顿胖揍,没办法吧,最后只好乖乖地让老太爷给人领走了呀?”
    翟政改接话茬说“宋小丽说的没错,你们家老太爷手里拿着一根鸡蛋粗细的棍子来这里的,就是吃了豹子胆我也不敢不放人呢!”
    “行了行了,咱们不说这些了,政改,你赶紧派人出去打探一下,看看丁小峰跟老太爷出去干什么呢?”
    原来,让高老太爷高长福到“集中营”里去找丁小峰出来是吕兰花出的主意。吕兰花当年生大儿子邢星时难产,如果没有丁小峰的小车及时给这娘俩送到县医院的话,恐怕她跟儿子就离开人世了。现在儿子邢星长大成人就要结婚了,不让当年的救命恩人来参加婚礼,心里说什么也过意不去,便让丈夫邢加礼想办法找到丁小峰,目的是给儿子定下结婚的日子,结果在“集中营”附近转了好几天也没看见丁小峰,于是想走进“集中营”里跟丁小峰说,可是那几个胳膊肘上戴着“专政大军”红胳膊箍的人看见了说什么也不让进去,最后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
    吕兰花一看丈夫那个架式,就知道没看见丁小峰,于是想到了去找高老太爷高长福,高长福要是跑一趟腿让丁小峰出来的话,高升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上前阻挠啊,否则不就是犯上吗,何况其他人呢,于是对丈夫说“加礼,这事你不要发愁,我看这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找高老太爷高长福帮忙,如果他老人家出马,那么这事一准儿能成。”
    邢加礼一听这话高兴了,说“媳妇,还是你的脑袋瓜子聪明,我怎么没想到这事呢!对了,我们的老团长爱好垂钓,我给老团长准备好蚯蚓和钓具,让高老太爷给他叫出来到天堂河电站库区里垂钓,那里既安静又没人打搅,我俩见了面想说些什么就说些什么,谁也管不着,老婆,你说这样好不好呢?”
    吕兰花高兴地回答道“只要你能跟你们的老领导见上面,把孩子婚事的日子定下来,在哪里见面都无所谓。”
    时间过的很快,丁小峰在天堂河水库垂钓时跟大分头邢加礼约好的日子一晃就到了,当丁小峰跟着高老太爷从学校那个“集中营”里走出来,不,确切地说是从“劳改队”里走出来,给高长福送回家之后,自己信步来到三家子邢家屯附近,故意等到大约晌午的时候,才鸟悄地向大分头邢加礼家走去,结果还是碰上了一些熟悉的面孔,那是想躲也躲不开的老面孔啊!握手、拥抱、祝福、问候……一传十,十传百,竟然络绎不绝地来到邢家这个破旧的小院里。
    大家一见到丁小峰的面,当年的天堂山救国大队的队员们管他叫大队长,当年的炮兵喊他老团长……嗬,小院子里挤得水泄不通啊!
    丁小峰来到屋里一看,简直像城里早上坐公交车上班的人群那样拥挤不堪,不逊色每年阴历四月二十八那天来天堂山赶庙会的人流。大家纷纷站起来跟丁小峰打招呼、握手……表示致意。
    丁小峰看到来的人这么多,心里犯合计了,弄不好会闹出什么事来呢——因为到这里来的人肯定要喝喜酒,酒过三巡之后,人的胆子就大了,嘴上一但把不住门,心里对现实不满的事情就会直言不讳、毫不掩饰地顺嘴秃噜出来。他倒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但是他不想在这个场合中弄出什么事情来,给孩子的婚礼搅得乱七八糟、一塌糊涂,让新郞新娘的心情不悦,在心理产生不愉快的阴影,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人的一生当中,结婚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是最快乐的日子。洞房花烛,青春永驻。然而,一旦遭到不幸,那种幸福感就会大打折扣,这是新婚夫妇最讨厌、最憎恨的事情。
    大分头邢加礼的老伴吕兰花就怕出现这种情况,心里埋怨丈夫嘴巴不严,恨不得用一块棉花给丈夫的嘴堵上,方能解出心头之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儿子结婚,前来这么多人助兴,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这在他们邢家屯来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特别是丁小峰的到来,心里还是前所未人的高兴。
    来者知道邢家的家境,要是像模像样的办这么多人的酒席实属困难,要是办几桌简简单单的酒席还是绰绰有余的。然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还是让邢家人始料不及的,弄得邢家人不知如何招待是好了。
    大家懂得邢加礼夫妇此时的心情,于是纷纷上前安慰道“我们赶来不是为了坐席,主要是趁着这个机会来看看我们的老战友,老领导,说说体己话,你们邢家就是给我们凉水喝的话,我们心里也高兴啊!”
    这时,新郎和新娘正好走到丁小峰的身边,准备给大家敬酒。
    新郞邢星高兴地说“当年天堂山救国大队的丁大队长和大家能来参加我俩的婚礼,我从心里高兴,来,这杯酒是我感谢大的,咱们把它一口干啦。”
    大家一饮而尽,接着新娘给大家斟满了酒。
    新娘是本地山村里的农家后代,从小在家受到纯朴善良、勤俭节约等良好风气的熏陶,养成了心地质朴、落落大方的性格。
    新娘那美丽的瓜子脸上镶嵌着一双魅人的眼睛,与那对笑靥相互映衬着显得更加妩媚,除了皮肤微黑之外,如同含苞待放的荷花,招人喜爱。虽说衣着并不华丽,但是合身得体。紧接着新娘端起一杯酒,面带羞涩地对大家说“真不好意思,让大家受苦啦!来,大家端起酒杯,感谢大家的光临,特别感谢丁伯伯在那样的情况下来参加我和邢星的婚礼,你们的到来,给我和邢星的婚礼增添了光彩,此时此刻,在这里我深表感激。各位大爷大叔、大娘大婶、兄弟姐妹们,在这里我跟邢星给你们敬一杯酒……来,干杯。”
    新娘的话刚一说完,只听大家的碰杯声和说笑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从邢家屋里、院里传向远方,打破了一向静谧的山庄……
    就在这个时候,从天堂山脚下的森林里飞过来一群喜鹊,不知为什么“唧唧喳喳”落在邢家周围的大树上,仿佛是特意来给这对新婚夫妇道喜的。
    坐在院子里就餐的人看到这种情景,便纷纷议论起来
    “看来这对新婚小两口不是一般的人呢,喜鹊都飞到这儿道喜来了,这是个好兆头啊!”
    “谁说不是呢,我还头一回看过这种现象呢,看起来今儿个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啊,我敢断定那帮‘专政大军’们不会来捣乱啦!”
    “你这话不要说绝了,那帮生孩子没腚眼的东西还有准吗,说不定一会儿就闯进来,把咱们这些桌酒席给掀翻不让咱们吃呢!”
    “他们敢呢,你要知道,来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当年当过兵的人,有当年老领导丁小峰在这里给咱们坐镇,咱们这些当兵的,当年连东洋鬼子和西洋鬼子都不怕,还怕这些‘专政大军’吗?岂有此理,他们要是动手的话,咱们就像当年打东洋鬼子和西洋鬼子那样,给他们通通打回老家去。”
    “兄弟,你说的好,我就愿意听你说这样的话,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当年咱们当过兵的人说的话,给咱们这些当过兵的人提气,让人佩服……”
    此时此刻,屋子里的人也听到了喜鹊的叫唤声,丁小峰高兴地对新郞新娘说“你俩听没听到外边喜鹊的叫唤声,它们也是灵性动物,是来给你俩道喜的……大家还有什么说的……来,大家举起酒杯,为新郞亲娘的生活美满、幸福干杯……”
    大家争先恐后地抢着敬酒,婚礼上掀起了一个小小的高潮。
    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出的主意,用一根线穿上苹果拿在手中,悬挂在二位新人面前,恶作剧地上下摆动,让新郎新娘脸对着脸咬苹果,这可难为坏了这对新人了。如果俩人配合不好的话,那么不但咬不到苹果,而且在众人面前不是脸贴脸就是嘴对嘴,弄得在场的人捧腹大笑。若是他俩单独在一起的话,这些个动作不算什么事儿,可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做脸上发热,精神高度紧张,越紧张越咬不着苹果,弄不好的话就嘴对嘴地亲吻上了。看到这种情况,大家笑得前仰后合,不时用手擦拭眼泪。末了,俩人配合的再默契,最也终没有吃到苹果的味儿道。
    不知谁在人群中有意给这对新人解围道“好啦好啦,我看这样行啦,趁这个机会,让新郎新娘给咱们的老团长单独敬一杯酒,大家说好不好啊?”
    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道“好!”
    新郎新娘听到这话之后,赶紧给丁小峰敬酒,怕谁再出什么节目让俩人出丑。
    “好,那我就长话短说,祝二位新人相敬如宾、恩恩爱爱、相濡以沫、白头偕老。”丁小峰高兴地举杯说完之后补充道“大家知道我不能喝酒,不过,这杯酒我干了。”
    大家知道丁小峰平时滴酒不沾,因为酒精对一个高血压患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多说,大家心里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丁小峰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举起杯一饮而尽。大家知道,丁小峰今天能来参加这个婚礼就实属不易了,不知这次回去之后,那帮家伙在他头上还会扣上什么样的大帽子呢。就在这个时候丁小峰从怀里掏出礼品来,不好意思地举在手上给大家看,估计大家不会欣赏。谁知新郎新娘看了之后赞不绝口,连声说“好”。看得出来,二位新人不是奉承,确实是从内心里发出来的声音。
    丁小峰到底带来的是什么礼品呢?
    ——原来是一张红纸,上面写了一首很有寓意的小诗
    乌云笼罩天,
    终究会离散;
    新婚百年好,
    一生永相伴。
    新郎新娘虽说对诗没有什么研究,但是还有一定的欣赏能力。丁小峰举着那张纸,看着眼前这对新人不好意思地说“献丑了,我不会写诗,更没有写诗的天赋,不懂什么叫合仄押韵,写得是大白话,让大家见笑了……就这大白话弄不好还得挨批挨斗呢!”
    “挨批挨斗?”新娘心里有些疑问地问道“给我和邢星的新婚礼品,管他们什么事……那不是咸吃罗卜淡超心吗……咱们不听那些,听蝲蝲蛄叫还不种豆了呢?”
    “狗急跳墙,猫急上房!”一个当年的老战士插话道。
    “他娘个粪的,在革命党执政前,咱们受小鼻子的气,受地主老财的气,如今是革命党执政的社会,小鼻子早就被咱们打回老家去了,地主老财早就被咱们打倒了,咱们在革命党执政后都生活这么多年了,可是凤凰落到鸡窝里,蹦出一帮不伦不类的东西,整天净他妈个巴子的整人,拿咱们不当人看待……不行,再拿咱们不当人看待的话,我就豁出去跟他们拚啦!”另一个当年的老战士可能是酒喝多了,要不然的话,在这个场合里不能这样口无遮拦地说这种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