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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了却生前身后事

      身为一家玩具店的老板,虽然是村里的小店,但第五萌总是习惯像仓鼠一样囤积各式各样的商品,哪怕这些东西根本卖不出去。
    比如已经被时代淘汰了的四驱车、带着浓重时代印记的复古悠悠球、村里的大人都会觉得老气的七巧板、华而不实的芭比娃娃
    还有一个设计理念上可以装下一家三口的充气儿童泳池第五萌小时候一直想要这么一个玩意儿,可惜,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只顾着天天吵架,根本没人理会兄弟俩的诉求。离婚之后,一个拉扯着并不怎么贴心的儿子的单身父亲,也理所当然的不会给孩子买这种占地面积大且极为废水的玩具。
    在开了这家店后,第五萌果断在进货时候要了一个充气泳池。虽然一次也没有用过,但哪怕就让它在库房里吃灰,第五萌有时候看见它,也会难得的让思绪平静一阵儿。
    可惜,弟弟已经不在了。虽然第五帅也已经过了玩这个的年纪,但如果兄弟俩真的能在充气泳池里嬉戏上一会儿,哪怕只有那么一小会儿,第五萌也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是今天之前的想法了现在,他后悔不已,为什么要买这么个卖不出去还特别占地方的破玩意儿。
    第五萌躺在自己的合家欢充气泳池里,身边还放着几只塑料小黄鸭,半个身子被水淹没。皮肤上密密麻麻的小孔还冒着气泡,仿佛这些恶心的孔洞也会自己呼吸一样。
    看起来很惬意对吧?
    如果泳池外面没有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面目可憎的老头,第五萌一定会很享受这一刻的。
    “噼里啪啦”
    一阵紫色的电流射进泳池里,使得整片水域都闪烁起五彩斑斓的光芒。第五萌的身体抽搐着,眼镜掉在水里,翻着白眼,嘴微微张开,口水无意识的流下来。
    “还上吗?”
    羊永诚推了推自己的老花镜,慈祥和蔼的问着。
    第五萌想要说些“再也不敢了”之类求饶的话,身体却已经脱离了意识的掌控,僵硬而机械性的抽动着。
    在电流的冲击下,第五萌身上的小孔张得更大,似乎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涌出来
    第五萌以身饲鬼,这些小孔便是亡魂们寄居的场所。在羊永诚邪雷的作用下,哪怕是浑浑噩噩的鬼魂们也忍不住痛苦,疯狂的想要逃离。
    可惜,羊永诚对于自己学生的身体构造一清二楚,他在第五萌的体表布置了结界,既能阻止鬼魂们的逃离,也能增加第五萌身体的导电性。
    无法忍受电刑折磨的鬼魂们无路可逃,便发疯似的在第五萌体内肆意冲撞,对他的身体造成二次伤害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羊永诚和善的笑着,食指轻轻点在水面上,又放出一缕电流。这次的电压似乎比较大,第五萌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了一下,差些从泳池里翻滚出去。
    “你呀你呀”似乎是打算让第五萌有个喘息的机会,免得被自己玩死。羊永诚站起身子,绕着充气泳池踱着步子,走到第五萌旁边,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手放在第五萌的天灵盖上。
    虽然身子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但当那只手搭在自己的头顶上时,第五萌的心中涌出寒彻骨髓的恐惧。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第五萌的一个“师哥”,就是这样,被羊永诚的手搭在天灵盖上,然后
    整个魂魄被扯出来,攥在那只老迈的手里,无声的哀嚎着,痛苦的挣扎着,魂体周围还闪烁着淡紫色的零星电光。
    “师师父”第五萌拼命夺回自己对于嘴的掌控权,嘴唇颤抖着,牙齿还不断的打着磕,艰难而惶恐的求饶,眼神里流露出的乞求,低贱的像是一条狗:“求求您求求您了放过徒儿吧我不想死,我还想还想”
    “哦?”羊永诚和蔼的笑着,搭在第五萌头顶的手往下犹疑,摩挲着年轻英俊的脸,“让师父听听,你还想做什么?”
    想杀了叶秋,杀了那个叫幽姬的女人,给弟弟报仇?
    想再去见一眼妈妈,告诉她,她还有一个儿子活着?
    第五萌如是想,但不敢如是说。
    “徒儿还想”第五萌的嘴唇战栗着,双眼里迸发出极强的求生欲,“跟在您身边,为您鞍前马后,结草衔环,报答您老搭档养育之恩、栽培之情”
    他知道,羊永诚就好这一套。自己那些当舔狗的师兄弟们,相对来说,活得确实不那么痛苦。
    果然,羊永诚的老脸上显出心满意足的表情,赞许的点点头:“算你小子有孝心。”
    说着,他伸手扼住第五萌的喉咙,就这么卡着他的脖子,生生将第五萌从泳池里拎出来,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的第五萌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刚经过电流洗礼的肌肉,在接触到冷冰冰的地板后,身体多处当即有了抽筋的趋势。
    没太在意徒弟的死活,羊永诚随手拉过来一把折叠椅,坐在其上,翘起二郎腿,皮鞋抖动着,沙哑的声音说道:“说说吧,萌小子,你打算怎么尽孝心,帮师父把那双鬼将找回来?”
    第五萌被冻得脸色发青,浑身颤抖的从地上爬起来,却连张敝体的东西都不敢找,缩成一团,跪倒在羊永诚面前:“徒儿惭愧,说来徒儿对那双鬼将,知之甚少,更遑论”
    “废物,枉我还教你带了他们一阵子!”羊永诚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站起身,皮鞋狠狠踩住第五萌的头,使他不得不以额头紧扣地板。
    “为师这便告与你,鬼将耀琴究竟有什么干系!”
    “属下记不得太多,生前的最后一片模糊记忆,不过战死在一片滩涂上,泥沙盖脸,尸骨不全。”阿耀那颗猩红的眼珠里满是追忆之色,一手托腮,大片大片的泥沙从胳膊肘上流下来。
    桃夭夭皱了皱眉,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宋九月用眼神止住,静待阿耀的下文。
    “如今想来,末将似乎是被种出来的?!”阿耀组织着措辞,即便没有脸,宋九月也猜得到泥沙之下的骷髅该是一副怎样的纠结。“共同战死在滩涂上的人有许多,有属下的同袍,有北方的强敌,有栗色的战马两种颜色的旌旗七零八落的倒在河滩上,泥沙里还插着断箭、长矛,卷了刃的刀剑”
    宋九月皱起了眉头,他在阿耀的记忆里见过那片场景,残破的兵器、甲胄与尸骸布满河滩,血水染红了河水与泥沙,数日不变。不知为何,双方都没有人打扫战场,折戟沉沙,泥沙盖殓。人与战马的尸体被水冲刷着,渐渐腐烂,又被潮水席卷上来的淤泥一点点盖住,寒酸的“入土为安”。
    这种战场遗迹造成的“万人坑”,本就带着极大的凶煞之气,若是赶上不太好的风水和年景,孕育一只鬼将出来,再正常不过。
    但不正常的是
    “现在想来,距离末将战死,到秽土转生的期间不过十数年!”阿耀瓮声瓮气的说着,声音里满是疑惑,“从属下的死相上,主公或许也看得出来:骨骸都未被河水磨洗的太干净,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孕育出一个鬼将”
    宋九月点点头,面色凝重:“没错。我在你的记忆中曾经见过,一个举着幌子,穿着又脏又破的八卦袍的老道,对着万人坑施了什么法。河滩上涌起潮水,待退潮后,你,便从泥沙中站了出来,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阿耀点点头,示意自己有着相同的记忆:“那个道士,便是末将记忆中的第一任主人。不过,属下在见了他一面的短短瞬间后,便彻底沦为术法操控的傀儡,浑浑噩噩的活了许多年,直至如今。”
    “欸?大个子!”桃夭夭忽然插嘴,好奇地道:“说起来,你是什么时候死得?”
    得亏阿耀对宋九月忠心耿耿,换做其他人,胆敢直问鬼将生前事,怕是早就被吃干抹净了。
    “说来惭愧,末将出神草莽,既不识字,也不晓得天子、军制之事为何。”阿耀挠了挠后脑勺,又是一大片泥沙簌簌落下,不好意思的道:“只记得曾听同袍讲过,敌方为首那将领,复姓拓跋。”
    宋九月和桃夭夭对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南北朝时期的鬼啊跟两口子相比较,明末出生的桃夭夭就是个小萝莉。
    “奴婢身死之时,家乡倒也算是安宁,也未曾听说前线如何。”阿琴幽幽的说着,“只是,奴婢依稀记得身化厉鬼索命之后,也是为一黑衣道人所摄,之后浑浑噩噩,不知沧海桑田。”
    宋九月点点头,认真思索起来。
    看起来,曾经有某个强大的玄修,生生将这对的亡魂塑造成了鬼将,实在好手段。但在礼坏乐崩的年代,有外道修士行此等不德之事,也并不罕见。
    而且,说到底,阿琴阿耀两口子也就是两个鬼将,罢了对于宗师以下的修士们,或许还值两个钱,但对于羊永诚、宋美人等宗师而言,真的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事。
    眉头紧锁的宋九月点了根烟,推测道:“那你夫妇二人,是否就是羊永诚师门留下来的财产?”
    二鬼齐齐摇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辗转了多少手,换过几茬主人。
    “那你俩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值钱东西?”桃夭夭问道。
    阿耀摊开手,阿琴抖了抖裙摆两个连衣服都是寿衣的鬼,身上能带什么东西?
    桃夭夭吐了吐舌头,倒在宋九月身上,撒娇道:“我还以为,说不定是那个黑衣老道落下什么东西在他俩身上了嘛”
    “东西?”宋九月忽然精神起来,仔细打量着二鬼,神情亢奋。
    “有了!”看了一阵,他激动的招呼起窗台上晒太阳的懒猫,“阿喵!过来帮忙!”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的桃木剑不可能这么萌,微信关注“优读”,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