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九、 临终箴言
夜幕降临,华灯初放,又到了万家灯火,一家团圆的时光。
曹家今日比起往日来热闹非凡,院子里已经摆上了两张大桌子,桌上佳肴丰盛,香味扑鼻,小孩子已经垂涎三尺,蠢蠢欲动,正围着桌子边上打转。
韩璐璐一直喝止他们想偷吃的念头,并要求儿子赵丰湖好好看牢他他们,因为这次宴席的主角还没到,韩翠翠已经去接张峰了。
幸好,门终于被推开了,张峰两只手拿着礼物,和韩翠翠一同出现在了门口。
几个大点的孩子忙上去给张峰拿住礼物,曹元林和韩雪开口邀请他们过来坐,因为就等他们两个。
所有的人都到了,终于开席了,小孩子欢呼一片。
曹元林夫妻、王华夫妻、赵小东夫妻和张峰夫妻,正好八人凑成一桌。八个孩子,大大小小都有,最大的是赵丰湖22岁了,最小的是王巧怡,只有三岁。不过,很快她不是最小的,因为韩璐璐又怀孕了。
“今天,我们一家人难得都聚到一起,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韩雪满脸的喜悦,她是发自内心的开心和幸福。
“妈,这样的事情以后天天都有,就怕你麻烦不过来。”韩璐璐笑着说。
“那是。你看璐璐也快生了,丰湖说不定明年就结婚了,小弟也快大学毕业了,明年,我们说不定就得多加一张桌子了。”韩小月一边说。
“大姐,你别忘记你家巧兮,说不定就会给你带来一个男朋友!”韩翠翠见机讨好地说。
“是啊,是啊!以后都不知道什么光景了,就是不知道我没有机会见到。”韩雪却是感慨地说。
“妈,你瞎说什么!”韩璐璐忙道。
“妈,你放心,你肯定可以看到儿孙满堂的景象,你媳妇茶都没喝呢!”赵小东打趣说。
其他人都附和着,另外一桌的曹俊晨看到长辈投来关注的目光,不知所措的回看着大家,惹来一阵欢乐的笑声。
笑声中,曹元林低头轻声问“怎么了,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我这几天忙得有点累。”韩雪低声回答。
“那你自己注意身体。”曹元林握住韩雪的手。
“妈,既然今天是张峰头一次登门,那我们就得让他先给你们俩敬茶才行!”王华提议道。
“那是,那是。还有我们两个姐姐、姐夫也是需要敬茶的!”赵小东得意地说。
“那你给红包吗?姐夫!”韩翠翠调皮地问。
“那是当然的!早给你们准备好了!”赵小东回答。
张峰早就老实地站了起来,拿过茶壶,到了两杯茶,和韩翠翠一人一杯,恭敬地走到曹元林两人面前,正准备跪下去。
曹元林忙拉住了,说道“这里没有外人,不必那么拘礼,意思到了就行!”
“对对对。只要一家人有心开心就好!”韩雪也点头说。
因为按照规矩,新人是必须跪下给长辈敬茶的。
张峰和韩翠翠对视一眼,韩翠翠笑笑接着说“那既然如此,请爸妈接受女儿和女婿的茶水。”
“请岳父岳母喝茶!”张峰接着说。
曹元林夫妻笑吟吟的接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包,分别递给两人。
“好了,好了,该我们了!”这边刚完,赵小东就大声叫了起来。
张峰就拉着韩翠翠给王华夫妻和赵小东夫妻分别敬了茶,王华忙接过,寒暄了几句,而赵小东却是搞怪,拉着张峰一直针对他。
王华看着一边胡闹的赵小东,得体的张峰,他却有些古怪,因为今天的张峰异常的有礼,但是也有些身分,难道真的是身份的变化导致彼此的距离。
“好了,大家一起喝一杯酒。”曹元林突然起身说。“这杯酒是先敬我们新来的女婿张峰,恭贺他和翠翠两人白头到老,举案齐眉。接着,我们也恭贺王华,他在今天刚结束的中部地区选举中获得了胜利,虽然具体结果没出来,但是基本大局已定。第三,我在这里先预祝我们将来的三位领导,王华、张峰、赵小东能够通力合作,为我们南国的伟大事业继续努力。我也很开心,因为三位领导居然都是我的女婿,给我曹元林真是大大长脸。所以,大家一起干杯!”
“干杯!”大家齐声叫喊,孩子们更是大声。
王华也很开心,他稳固了主席的位置,同时还和张峰冰释前嫌,成为了一家人,亲上加亲。
一家人在和睦团圆的气氛中结束了这场晚宴,王华和赵小东本想拉着张峰继续家长里短,可是今天的张峰显得有些拘礼,客气的笑着,却一直不多嘴,所以,他们两人都没有了继续聊天的打算,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就一个个告辞了,孩子们也跟着离开了。
不过,韩家的女儿却是都留了下来,帮忙整理家务。
张峰老实的陪着曹元林这个岳父,恭敬地听候曹元林的训导,因为他已经刚刚向曹元林表态,自己做错了。
等到韩小月和韩璐璐也接着离开,张峰才起身也准备告辞离开。
韩雪看了他们一眼说“既然是客人,登门第一回总得住上一晚才合适,房间里的东西,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翠翠,等会你带着张峰上去休息!”
“谢谢妈!”韩翠翠高兴地说。
因为韩雪如此作为,是代表对张峰真心的肯定,真的把他当做了家人看待。
张峰没想到韩雪会留宿,他还原本今晚有很多话和韩翠翠商量的,可是现在,看来只有住在这里了。张峰忙起身道谢。
看着张峰夫妻两个上楼,韩雪这才满意的长舒一口气,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意。
“今晚,你辛苦了,我们要早点睡吧!”曹元林关心地说。
“嗯!”韩雪这才发觉自己真的有些腰酸背痛,身体不适,老实的点头。
半夜时分,韩雪忽被惊醒,才发觉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头也很是疼痛,胸口发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舒服,接着就怎么也睡不着,看看时间却是还早,只有二点钟,干脆就悄悄起身,离开了房间。
韩雪先是到了院子,院子里是冷冽的空气,因为这个时候是南半球的冬季。虽然头脑被冷风一吹,舒服了好多,但是外面实在太冷,韩雪还是进屋了。她沿着楼梯轻轻而上,先是走过儿子的房间,静静地留了一会,因为她真的怕没有时间再看到孩子们,所以,多陪他一会,也是一种幸福。
看完儿子,韩雪就想到了韩翠翠,所以,她悄悄的上了三楼,走到了他们的门前。
里面居然有声音,韩雪生怕是他们夫妻俩在亲热,忙停住脚步,一听却不是,而是两个人在说话。
“你说我们怎么办?”这是韩翠翠的声音。“中部地区的选举结束了,虽然结果我们还不知道,可是看爸的表现,王华是十拿九稳了。我们就算再出手,也估计动摇不了王华。”
“我这不是正在想吗?”张峰说。“对了,叫你联系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人是联系好了,可是你不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吗?而且这个时候出手,还有用?”韩翠翠怀疑地问。
“按照原计划肯定是没什么大用,除非……”张峰犹豫着。
“除非什么?难道说真的杀了他吗?”韩翠翠低声叫。
韩翠翠这边刚说完,就听到门外传来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怎么回事?门外好像什么东西倒了?”韩翠翠惊慌地说。
“快起来去看看!”张峰边说边起身穿衣服。
两人拉开房门,借着屋内的灯光,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却是他们的母亲韩雪,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然后才慌慌张张的韩翠翠去救护韩雪,张峰去通知赵小东。
两个人的声响惊动了曹元林和曹俊晨,起身才发现韩雪出了问题。
赵小东匆忙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他皱着眉头,查看了韩雪的身体,最后在大家的目光中悲痛的摇了摇头,然后才说出了,韩雪早得了癌症的消息。
这个消息惊吓住了所有的人,王华他们当然知道癌症意味着什么,而且看到韩雪满口吐血的样子,也知道大限已到。
曹元林还算冷静,他吩咐几个孩子给韩雪好好梳理一下,因为,他知道韩雪爱美,肯定不希望这个样子给别人看到。
半个小时后,韩雪悠悠醒了过来,众人在赵小东的提醒下知道这是回光返照的时间,所以,每个人都围在床边,连孩子们都被叫来了。
韩雪一醒过来,就看到满脸关切和悲伤的脸庞,想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早有心里准备的她,先是叫过大女儿韩小月一家人,和每个人都说上一句话,拉着手,最后还摸了摸最小的王巧怡的脑袋。接着是二女儿韩璐璐一家。
最后是韩翠翠和张峰夫妻,韩雪低声地说“你们大家都先出去,我有事情和他们夫妻两个说。”
王华和赵小东奇怪的看了看,然后在曹元林的示意下,所有人都老实离开的房间。
张峰心里头知道韩雪一定是听到他们夫妻两个说的事情,否则怎么会倒在他们门外,这个时候,听到韩雪没有说出来,而是叫所有人都出去,这才放松的吐了口气。
“你们两个,应该知道我单独留你们下来是为了什么!”韩雪虽然没有气力,但是眼神却是依然坚定。
“是!”夫妻两个老实的点头。
“那好,我要你们发誓,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和家人,要是有违誓言,会堕入地狱,我死后也永远不会原谅你们!”韩雪一字一句说。
“妈,你瞎说什么,你怎么会死呢?”韩翠翠忙说。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现在,我问你们,是不是让我死不瞑目!”韩雪问。
“妈,我,我。”韩翠翠偷偷看着面无表情的张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翠翠,妈不是逼你。在我眼中,你,还有你大姐、二姐、小弟,都是我的孩子,都是我最疼爱的人,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我希望每一天都可以像昨天一样,一家人和和睦睦、相亲相爱的在一起,我真的不能接受一家人流血斗争的情况。如果,我有命活下去的话,我真的希望很多年以后,我们还能和昨天以前,一大家子人围绕在我身边,团圆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这是妈最后的心愿,你愿意不愿意帮助妈来实现!”韩雪拉住韩翠翠的手,恳求地说。
“我,我愿意!”韩翠翠已经泣不成声,因为她真的无法拒绝最疼爱她的人最后的请求。
“那你呢,张峰,我的女婿!”韩雪伸出她的另外一只手,对着张峰。
张峰忙抓住了她的手,在韩雪期待的目光中,在韩翠翠矛盾的眼神里,终于轻轻的点头说“我也愿意!”
韩雪笑了,很满足,很幸福。
“好了,你们出去吧,把你爸和小弟叫进来!”韩雪温柔地说。
张峰拉着哭泣的韩翠翠出了房门,看到焦急的众人,说出了韩雪的要求。
张峰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只知道,曹俊晨很快出来,曹元林却是一直没出来,到最后大家都忍不住,由王华主动拉开了房门,才知道韩雪已经过世,曹元林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大家把后事办了吧!我希望所有人都能遵守你们母亲最后的遗言,不要让她含恨而终。”曹元林最后留下一句话,说那句话的时候,张峰明显的感到曹元林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