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姻缘牵桥(下)
这一刻,云萱公主的眼中开始弥漫起氤氲的雾气,而宣韶宁更是不得不感慨这世上的缘分果真如此的神奇,心心念念的真的会实现!
“云萱公主,你如何来这了”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寒冷,宣韶宁哆嗦着,而云萱公主并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未曾开口,两朵桃花已然在脸颊绽放,“我就想来求求”
“公主殿下”
“不要称呼我公主”云萱公主的身体随着她说话更是抖动不已“就叫云萱,这里没人”。
短短两个字,宣韶宁不管如何努力就是说不出,憋红了脸,手足无措却始终不肯放下手中的红绳,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点头,许是这滑稽的模样逗乐了云萱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也缓解了宣韶宁的尴尬,他跟着云萱公主笑着,抬手就去挠自己的头,可他忘记了右手还攥着红绳,这一用力扯到了云萱公主,久站雪地里的双腿已然有些麻木,这一拉扯更是让云萱公主彻底失去重心,一个趔跌摔进了前来搀扶的宣韶宁的怀里。
两个年轻的身体在互相碰撞的那一刹那,两颗心脏短暂地停跳了,之后变本加厉的疯狂跳动,宣韶宁能感觉到自己的心都要从口里一跃而出了,全身的肌肉像是被人点了穴道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维持着张开双臂环抱住云萱公主的姿势。他低下头正巧碰见了她抬头望向自己的那一双同样炽热的眼神,顺着她的脸庞,宣韶宁看到了她纤长雪白的脖子,四周的积雪与她相比依旧逊色三分。
宣韶宁能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子的能量在流动,它们四处冲撞想要找到突破口,每一次撞击都较之前更为猛烈,每一次撞击都足以让全身血液沸腾。在这冰天雪地,宣韶宁再也感觉不到寒冷,取而代之的是挥散不去的热量,他的脸,他的手都变得滚烫。
“你是不是受凉了?你的手好烫好烫”度过了最初意外时候的云萱公主扶着宣韶宁的手臂站起身来,感受到了他的体温,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没事”随着云萱公主的身体的离开,全身的温度开始慢慢下降,心跳也渐渐减速,可一双眸子却始终不肯脱离她。
“这红绳能不能送给我?”
“好好!”
宣韶宁慌张的将一条完整的红绳从桥身扯下来,团成一团递到云萱公主的手上,这是他最为敏捷的动作了,可他的手一接触到云萱公主的玉手,那股子冲动立刻重新回到了身体之内。
云萱公主小心翼翼的收好红绳,感觉这是她这十七年以来收到的最为贴合心意的礼物了,一边收拾,一边低头抿嘴偷笑,她多想永远留在这一刻,白雪皑皑中一双璧人,苍松为证、红绳为媒,两人相依相守。原本孤独的两双脚印在牵桥桥心汇合,藏身在万千红绳之中的那一段被两人扯出,她想抛下自己高贵的身份,将头轻轻靠在他宽阔的肩膀之上,而他用坚实的手掌抚摸自己空虚的后背,这一份温存能够让时间停滞,能让风雪凝固。
直到一直站立在桥头,完整见证这一幕的雪环的呼唤才将云萱公主从自己的幻想之中拉回到现实。
“的确天色不早了,让末将送公主回宫吧!”虽然已经被允许直呼其名了,可这最后一次的尝试在宣韶宁发现雪环的存在之后彻底失败。
“嗯”云萱公主此刻对于宣韶宁的提议无不允许,在确定他会陪伴在自己身旁之后方才转身走下牵桥,朝着天福寺外走去。雪环在左,宣韶宁在右,三人一段路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马车遥遥在望,同样能望见的还有马车旁的那人。
“公主!”在看见云萱公主的身影之后,那人立刻跑上前来关切的问道“公主入寺颇久,末将一直担心!”说完,他同宣韶宁四目相对,滋味迥然。
“韶宁?”
“柯冉?”
“对了,言校尉曾告诉我你俩是同窗!今日还是我央求言校尉带我出宫的,却能遇上宣校尉,真真是缘分!”云萱公主自顾自的开心的述说,丝毫没有感受到两个男子眼中的复杂情愫。
“那真是太巧了,不过,天色已然深了,公主还是早些回宫为好!”言柯冉收回看向宣韶宁的眼神,很是认真的对云萱公主说道“韶宁可否同公主共乘一撵?”
云萱公主自然求之不得,可宣韶宁急忙出言制止“不可!公主身份尊贵,末将怎敢?还请言校尉护送公主回宫,末将自己可走回豫王府!”
云萱公主本还想说什么,雪环出言道“宣校尉心思缜密,所言有理,况且有言校尉在,天子脚下定能护公主周全。公主,时候不早了,您可是偷跑出宫的,再晚可就难保不被发现了!”说着雪环就搀扶着云萱公主上了马车,两人进入车篷迅速放下了帘子,徒留言柯冉和宣韶宁两人。
“上马吧!”宣韶宁笑着对言柯冉说,对方几欲开口最后还是化作一句话“你也早些回去,路上小心!”宣韶宁点头,伸手握了握言柯冉的手,最终还是放开,眼看着马车驶上官道,消失不见。
这新年的正月傍晚再次飘起雪花,不多时,雪点就变作了完整的花瓣纷纷扬扬在天际飞舞。三个各怀心事的人同样睁开眼睛盯着雪花,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怀中的红绳是最好的礼物,她看见的飘雪犹如美人在旋舞,说不尽的妩媚和喜悦,都说女为悦己者容,放在自身又何尝不是呢?他就坐在她的前方,他感受到她掀开布帘在欣赏雪花,可他看不见她的容貌,就像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天福寺内究竟和他相会了多久,他不无遗憾的狠狠骂自己究竟为何答应她的请求,雪花划过他的脸庞,他深刻感受到了疼痛,感受到了寒冷;他也许愚笨,也许不在乎细节,可她的感情他感受得清清楚楚,而此刻他最想明白的是自己的内心,是否如她一般坚定执着?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际,能看得见雪花的飘落,却看不清天空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