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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节

      袁世凯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脸色又浮出了一股浓厚的忧愁之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惶然若失的说道:“哦,这几日事忙,又把这档子事给忘却了。无奈,公绂追随我二十多年,之前无论事无巨细,文案工作全部由他掌舵,一切都分的有条不紊。如今他就这么舍我而去,倒是让我感到万分惆怅呀。”
    他这番话听上去并不算很严重,无非是对故友的一番感慨罢了。
    然而此时再次回忆起张一鏖的辞职,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一丝一丝的凉意。即便北方拥戴帝制的声音如火如荼,可总还有一些人顽固的认为帝制是祸害,有的是站在北洋立场上,有的是站在民主精神上,还有的自然是害怕事态失控。偏偏这些反对帝制的人,都曾经是他身边的得力助手。
    一个、两个或许还能说的过去,可几乎所有他预想中应该支持自己称帝的人,到最后却全部都选择了背道而驰,这当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深意?又或者说帝制难道就真的会穷途末路、遗祸连连?
    夏寿康虽然不像张一鏖那样追随袁世凯二十多年,但是在总统府前前后后也蹉跎了好几年的岁月,他深知张一鏖辞职可不是简单一个故人离去那么简单,就如同段祺瑞、冯国璋这些人纷纷站出来反对帝制一样,张一鏖的辞职同样是一枚重磅炸弹。
    “既然如此,那在下先去拟文书了。”他希望袁世凯继续为这件事发愁,更不想自己搀和进去,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的说道。
    “你去吧。”袁世凯迟重的挥了挥手。
    【第一次买正版游戏,有点得瑟。各位读者大大对不住了!】
    第53章,陈宦真相
    入冬的四川已经未寒先冷,盆地气候非但没能挡住高远扑来的寒流,反而将冷空气窝成一团。事实上,在成都和重庆两地陆续发生的几次南北交锋的战事,并没有像发往北京的电文里所描述的那么激烈。就如同现在的天气一样,反而是一种很冷淡的胶着。
    早在七八天之前,刘存厚、王陵基、周骏等人的部队便分别退守潼南、北碚和璧山一带,这三处都是重庆向西的交通要道,扼守住这三个据点,重庆便能高枕无忧。至于中央陆军第十五师的主力部队,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重庆,反而将泸州的部队也陆续抽调了回来。
    从护国军正式宣布讨袁开始,至今已经过去了快四十天的时间,中央陆军基本上没有与护国军任何一个梯队发生正面冲突。整整四十天的时间里,即便是被当作炮火推向前线的川军部队,也只是与护国军前沿部队偶尔发生零星擦火,大部分仅仅是侦察部队之间的冲撞,仅此而已。
    纵然第十五师现在披上了中央军的番号,期间也按照中央军的制度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整训,但这支部队的底子终归还是北洋旧军。可以说了,放眼北洋政府中央系统,只有袁肃的中央陆军第十师及其中央陆军第一兵团,是从成立之初便严格灌输新式的军纪、思想教育,并配合全新的训练方式打造出来唯一合格的中央军。其余部队都残留不同程度的旧军习性。
    毕竟中央军系统才建立不到两年的时间,从士兵到军官都远远还没到新鲜血液更迭的阶段,可以所谓的中央军也仅仅是在旧式北洋军的制度上加以改善。要想真正起到明显的精英效果,必然是要经过一段漫长时间的砺合。
    也因此,十五师除了在兵员数量和装备后勤上面有很大的优势之外,其余方面也不过尔尔。好不容易平静了两年的时间,又是大总统刚刚登基当上皇帝的大喜期间,许多北洋军都不适应也不情愿在这个时候作战。于是旧军的那股赖皮性子渐渐占了上风。
    当然,四川局势之所以发展到眼前的地步,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陈宦本人的思想变化上。
    在外界很多人看来都以为陈宦是袁世凯的心腹,袁世凯把陈宦当半个儿子来看待,可是任谁也不知道陈宦和袁世凯二人的关系究竟从何而来。甚至在历史上对于陈宦的介绍也并不多,只知道最后是陈宦的一封通电,给了洪宪帝制最后的致命一击。
    然而,袁世凯之所以将陈宦当亲信来看待,事情还要追溯到庚子国难那段时间。当时陈宦在率残部仅八十余人突围京城时,于途中拾获了共计十多万两白银的饷银。对于逃难的人们来说,这无疑是一笔天降巨财,只怕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带走这笔饷银,去南方寻一个太平的地方过荣华的日子。
    倒是当时的陈宦却出乎意料,带着这笔饷银一路往西,直到赶上了皇帝西巡的队伍,随即将银子一分不落的全部呈交了上去。而这笔银子便是当时袁世凯用来孝敬朝中大员的贡礼,本是派遣了一队人马护送押解,万万没料到出京城后便下落不明。也正因为如此,袁世凯将陈宦“拾金不昧”一事牢牢记载了心中,认定陈宦是一个很可靠的人。
    在随后的十多年里,陈宦无论是在对待革命党,还是在对待清朝末年的政治态度上,都表现出非常合时宜又有原则的一面。一九零七年时革命党人曾经到四川试图策反陈宦,陈宦是以时机不成熟为理由婉拒了革命党人的邀请,时隔一年之后,陈宦又因为剿灭革命党有功而被上司提拔升迁。
    到后来民国成立了,陈宦积极拥戴袁世凯掌控国家统治大权,并运用各种手段消除地方军阀的影响,先后参与了“邀请”黎元洪北上和“诱骗”章太炎进京软禁的活动。由此奠定了袁世凯左膀右臂的基础。
    不可否认,陈宦确实是一个有原则的人,他的原则就是遵循一条旧官僚主义的行为规则,一切全部是为了服务于官僚阶级利益。在袁世凯称帝之前,他曾经真正意识到帝制对官僚阶级带来的极大利益所在,也因此不遗余力的左右奔走、遥相呼应。
    可当他被外派到四川这个夹杂于南北对冲的地方之后,接触到南方算不上庞大但是却十分密集的反帝制、反袁世凯声音,甚至还有自己昔日的同窗、故友和老乡,这一切都在主观上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除此之外,他本人并没有任何“主官意愿”,自己儿时常年跟在叔祖陈学棻身边,深受保皇思想的影响,对封建礼规十分看重。他并不奢望自己能够成为袁世凯那样的人上人,只希望能成为辅佐人生人的那种人。间接的而言,在一定思想高度上面,他是没有任何主见的人,很容易受到其他人的影响。
    随着护国军政府的成立,在北洋军政府内部已经有不少势力在暗中行动,这些势力基本上都是打着反对帝制的旗号,认为帝制是毁灭北洋的导火索。虽然稍微有些理智的人,都能听出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真正的目的无非是想要借助反帝制来重创袁世凯的元气,从而瓜分北洋的统治权。
    但是对于陈宦这样缺乏主见又极其保守官僚主义的人来说,他很容易的就受到了主流势力的影响,从而渐渐靠拢这股主流势力。
    虽然他承认袁世凯对待自己不薄,可自己却从来没承认过自己是袁世凯的心腹。这只不过是袁世凯和外界众人的一种误解罢了。他无非是没有像冯国璋、段祺瑞、黎元洪那样拉帮结派,搞一个什么皖系、直系之类的派别,所以就很容易的被当作是效忠于袁世凯的嫡系。
    如果要说派系的话,他自己一个人就是一个派系,因为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少有像他这样“纯粹”的官僚主义者。
    第54章,重庆变势
    直到今天为止,陈宦内心中是承认自己受到了那些北洋内部反帝制人群的影响,但是并没有真正完全的投靠到这一类人群当中。直接的来说,他现在的内心是十分犹豫和踌躇,所以才导致麾下部队的命令难以尽快做出决策,再加上麾下的士兵本来就不愿意打仗,上下一拍即合,最终“导致”了前线失利的结果。
    如今重庆这边的兵力几乎与战前一样,而因为更接近后勤枢纽所在,所以实际上要更能促成各路部队提升战斗力。
    虽然现在进攻成都是不指望了,从云南、贵州赶来的护国军第一、第二梯队早已准备就绪,四川省内的护国军总兵力已经是重庆这边的三倍之多。但是陈宦很有信心,凭借重庆与外围县城的地理优势,加上充足的后勤保障,守住重庆易如反掌。
    对于陈宦而言,他现在最忧愁的还是关于北洋内部的种种矛盾,至于四川省内的护国军势力完全可以放在次位。在靠近长江的官邸里,时常都能看到他紧锁眉头往来踱步的身影,但是很少能看到其出现在参谋室或者师部司令部。
    就在此时,陈宦就站在官邸二楼的阳台上,凝视着毫无水位的长江河道,心中却一直有一股奔流不息的思绪在乱走。眉宇间的“川”字已经好几天挥之不去了,汉口、武昌和长沙那边每天都有好几封电文发到,都是汤芗铭、王占元这些人的联络。
    倒是还有段芝贵从始至终摆出一副忧愁的样子,叮嘱陈宦坚守重庆,言语之间不无透露着对中央陆军十五师未能攻下成都的失望之意。
    阳台落地窗内,参谋副官李岭芝先打了一声招呼,然后出了门来到阳台上。
    “司令,汉口发来的电文。”
    “不是说汉口的电文都先搁在书房吗?”陈宦一脸没有精神的样子,缓缓的说道。
    “这份电文不是王大人发来的,是经汉口转发自北京的电文。新华宫来发的。”李岭芝连忙解释的说道。看着陈宦一副心不在焉、毫无神志的样子,他多少还是能理解其中的缘故,只是连陈宦都这么彷徨不定,自己又能拿出什么好主意。
    “是吗?大总统……哦,是皇帝陛下较大了什么……好不容易改了口,这会儿又要改回去,真是别扭。”陈宦最后一句话带着几分自嘲。
    “之前司令发去北京的汇报,陛下已经做了批示,说会尽快安排曹锟率部驰援入川。虽然这会儿曹大人人还在北京,但真要行动起来也是七八天的事情,司令要早做打算啊。”李岭芝加重语气提示的说道。
    陈宦听完这番话,脸色又了几分复杂的神情。他现在还巴不得能将四川这里的烂摊子全部转手出去,省的自己整天还要为这件事操心,大不了被冠上不顾大局的帽子,但总比被迫的掺和进去要好得多。
    可是话又说回来,既然王占元、汤芗铭都在背后搞鬼,此二人之间又提到曹锟也掺和了这件事。这次曹锟要事率部接管了四川,指不准一转眼连重庆这最后的地盘都无偿抛给了护国军。他并不是舍不得一个地盘,而是因为自己心中有一个平衡秤,不希望这件事在自己手里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让整个局势颠倒了过去。
    他也承认,自己实在太踌躇了,甚至踌躇到多愁善感的地步。
    “我还能做什么打算,陛下还真是信了我之前发过去的汇报。也没办法,我和下面的兄弟们都不想打这一仗。打赢了能有什么,打输了又能有什么?倒是还不如扼守着重庆,让护国军过不去我这一道坎,慢慢耗下去早晚就会见出一个分晓。”陈宦一语双关的说道。
    他所谓的见出一个分晓并不是单单指这场战争,更是在指这次北洋内部的变化。
    “司令,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吴参谋长那边已经够让人心烦了。再来一个曹大人,咱们四川铁定要乱成一锅粥。到时候不管司令您是这么想,这件事情肯定没办法理出一条清楚的路子来。”李岭芝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他现在同样没办法确定个人立场,但最起码要保证自己的势力地盘不让更多外人插手。
    “是啊,有个吴光新已经够折腾了。咱们这个皇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说是打造中央军来培养精锐陆军,可是看看现在十几个师的中央军,大部分都是东拼西凑起来的,弄得上下不协调,内部矛盾重重。”陈宦叹了一口气说道。
    “就是啊。所以司令,在这个时候可不能让曹大人入川。乱上添乱啊。”李岭芝说道。
    “那你的意思呢?”陈宦默然思索了一阵,随即向副官询问道。只能说他现在是真的没有太多心力去考虑这方面的事。
    “依卑职愚见,我们无能如何要在四川这里做出一点成绩来。如今咱们几万人马龟缩在重庆一地,偌大的四川竟全让护国军占去,实在有些不像话,也难免不会引起皇帝的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逼迫护国军转战湖南、广西等地,这样对大局观瞻要好看一些,对上面也能有一个交代。退一万步来说,只要四川这边局势稳定下来,司令也有充足的时间来坐观整个局势的演变。不可不谓是一举多得。”李岭芝解释道。
    他当然不是在为陈宦出谋划策,仅仅是把自守地盘说的冠冕堂皇一些罢了。
    然而无心插柳柳成荫,李岭芝的这番话终归还是说到了陈宦的心坎上。
    微微点了点头之后,陈宦深沉的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眼下最重要的是时间,只要时间充裕,咱们就能慢慢来观瞻这个局势的变化。好整以暇,对,就要好整以暇。”
    李岭芝暗暗松了一口气,只当自己胡乱蒙对了。
    停顿了片刻之后,陈宦忽然又开口说道:“不过,这个时候要想做点样子出来只怕不容易,成都、泸州两地已经有了三支护国军,而且还是蔡松坡亲自督军,不仅士气高涨,而且兵力上也占尽了优势。终归刘存厚、王陵基这些人是靠不住的。”
    他最后一句话虽然只说了一个开头,但是就中央军十五师这边而言,他们跟四川地方部队还是有很大的分歧,岂不说根本就不是一个系统,而且彼此之间完全是利益连接。实在很难说能真正的站到同一阵营上面。
    李岭芝叹了一口气,忧愁的说道:“是呀,这会儿只怕真的有些困难。不过……若是能出奇制胜,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陈宦虽然现在懒的动脑子,但也不是一个彻底没脑子的人,他缓缓的摇了摇头,沉着声音的说道:“重庆这边的地理有限,能守不能攻,出奇制胜太含糊其辞了,咱们中国的军人已经有好几代玩不起这门道,就算是中央军也只能纸上谈兵。”
    李岭芝暗道这次算是蒙错了。
    经过一阵深思后,陈宦继而又说道:“不过,武的不行倒是可以来文的。我倒要看看蔡松坡是真的要跟我硬碰硬,还是卖一个人情给我?”
    李岭芝疑惑不解的问道:“司令,您是说……”
    陈宦不疾不徐的说道:“派人到成都去,咱们跟蔡松坡谈判,无能如何只要说服护国军绕开重庆,大不了可以先许一个空口的承诺。反正我现在要的是时间,只要有时间,所谓的承诺完全可以一拖再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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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战火转移
    也就两天的光景,陈宦派遣到成都的专员顺利与护国军总司令的高官们搭上了线。包括蔡锷、王文华、熊克武等人在内,专员都是见过这些人,并运用各种方式来表达陈宦的意思。甚至在与蔡锷对话的时候,专员还特别用心的强调陈宦本人对帝制持有保留态度,只是碍于北洋内部的声势和北方民间的呼声,这才答应拥戴帝制。
    这番话多多少少给护国军众将领带来几分欣慰。纵然外界都传闻陈宦是袁世凯最嫡系的亲信,更是继袁肃之后中央军系统着重力捧的形象人物。但是就之前一个月四川省内的军事情况而言,护国军众人都是能轻易看出陈宦故意放着优势不取,摆出一副退守的姿态。
    有这个大前提,不仅让熊克武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这次秘密的会谈奠定了信任基础。
    蔡锷打心底自然不会完全相信陈宦派来的专员所说的话,他几年前在北京时与陈宦是有一定接触,对此人的脾性也摸清楚几分。然而就目前重庆方面的布防情况,即便护国军这边兵力优势于彼,但一方面手里的这三个梯队是护国军全部的本钱,另外一方面也没有把握能在短时间里攻克重庆。
    一旦在重庆的战事陷入僵直,从湖南、湖北赶来的援军必会源源不断,到时候护国军这三个梯队将会彻底被耗死在重庆这一线上。
    如今陈宦主动表示停战的态度,多少是避免了在重庆恶战的风险。对蔡锷和护国军来说,无非是失去了这条北上的道口罢了。
    再者同样是在这几天时间里,湖南的革命军以及广西的护国军第四梯队频频传来告急,若是连后方都无从稳定,更遑论还有气势北伐!
    护国军政府以及军队司令部从成立之初虽然制订了北伐的假象,但所预计的北伐路线最多就是打到汉口,再远也过不了许昌。这是由护国军目前军力和西南军阀本身实力所限定的结果。此次北伐的首要目的如同大革命时期的一样,就是要唤醒全国人民认识帝制弊端、反对帝制的心态。革命不是靠一支军队和几个军阀就能办下来,关键还是要发动人民群众。
    成都与重庆一番秘密的交流之后,蔡锷与陈宦一拍即合,护国军很快就表示愿意从四川撤军。但毕竟考虑到现在处于交战状态,彼此之间既是敌人,无论如何都需要加以提防。所以护国军在什么时候撤军的安排上面,一直没有给予陈宦确切的答复,怕的就是护国军主力部队全部离川后,陈宦又会突然变卦。
    蔡锷在成都召开的护国军高层军事会议上,制订了一套详细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方略。哪怕麾下的许多部将都认为陈宦从一开始没有进攻,接下来也一定不敢轻易再有任何行动,没必要如此劳神费力。但用兵之道变幻无常原本就应该小心谨慎。
    按照蔡锷的意思,表面上继续与重庆方面保持谈判对话的进程,然而第一梯队和第二梯队悄然由川南过省,往湖南方向挺进。
    时间进入十一月下旬的时候,这场护国战争的规模已经发生了一些为妙的变化。战争的规模和声势上自然愈演愈烈,然而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的新闻舆论,大部分都在追加报道四川的情况,民间普建认为四川才是此次南北冲突的主要战场所在。道听途说、人云亦云,许多报馆也根本不负责任,以至于很快就传出了在四川南北双方大打出手的局面。
    相反,外界对于湖南、广西、广东发生的驳火事件,却误以为仅仅只是中华革命党人策划的小规模暴力行动,根本入不得这次护国战争的主流。
    可事实上,护国军政府成立至今南北双方都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对阵作战,所谓的反帝制军事行动的内容恰恰就是那些所谓不入流的小规模交火。相对而言,要算能有一定规模的交战,还是发生在广西境内陆荣廷部与护国军第四梯队的冲突。只不过陆荣廷调动数以万计的兵力,真正投入正面作战的却只有几千人罢了。即便是这几千人,也都分散的十分稀薄,整体上来看也就彷佛是游击作战一般。
    护国军第四梯队一直没有放弃桂林周边的势力地盘,但是考虑到桂军来势汹汹,还是适当的在粤北和湖南交界的地方进行预备转移,提前铺垫好一个后路。
    只是表面上桂军没有一次性造成重大的军事打击,但由于护国军第四梯队的编制复杂,从而导致内部矛盾重重,反而一下子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境况。刘古香和刘震寰原本是同一阵线上的两路部队,却在应付陆荣廷的安排上发生了极其严重的分歧,刘古香是老派革命党人,坚持认为应该在桂林与桂军决一死战,哪怕战死也在所不惜。
    然则刘震寰却不赞成刘古香这种意气用事,就连蔡锷早先在组编第四梯队时便再三叮嘱,广西、粤北的战事只能尽量拖延,绝不应该轻易的发起主力对决。只要主力部队能够保存并且延续下来,便能为护国军主力部队北伐奠定南方稳定的基础。
    刘古香骨子里还是有一种坚忍的顽固,他在大革命时期便充满一腔热血和十足的干劲,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又有了如此大规模、大阵仗的护国军革命,自然迫不及待想要发光发热。
    最终第四梯队主力部队一分为二,刘古香咬定陆裕光、谭浩明只会虚张声势,并不敢发动大规模的进攻,最起码在短期之内不可能如此。他当然不是凭空的猜测,自己在广西省内活动了这么多年,对桂系军阀内部多少是有一些了解,陆荣廷与昔日几个拜把子兄弟表面上很有默契并且利益一致,可实际上暗中也在尔虞我诈、争夺权力地位。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还是陆荣廷因为觊觎已久的广东问题,与袁世凯之间还是存在不小的矛盾。早几年袁世凯为了拉拢陆荣廷支持北洋政府,的的确确真金白银给了不少援助,但袁世凯的野心是完成整个中国的统一,前提就必须消灭所有盘踞各地的军阀,因此在陆荣廷真正渴望所得到的地盘利益方面,袁世凯是暗中做了诸多限制。
    不得不说,如今陆荣廷的心头大恨除了省内盘踞的几支小军阀势力之外,另外一个就是现任广东军务帮办和陆军提督的龙济光。二次革命时,龙济光的部队原本是遭到广东本地革命军重创,最终还是陆荣廷派遣部队增援广东,这才将革命党人彻底镇压下来。
    陆荣廷在镇压广东革命上面是费尽了心血,到头来袁世凯却大力扶植龙济光执掌广东地方大权。尽管陆荣廷现在也掌握了一部分广东的地盘,可龙济光在袁世凯的提携之下不仅恢复了元气,甚至还成为了雄踞南粤最强的一支军阀。对于陆荣廷来说,自己要想独占两广,迟早与龙济光之间会发生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