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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审稿

      兰香和金秀在学校大灶上给他买了白馍和两份甲菜,原西县中和以前一样,还是三种菜,甲菜是土豆、白菜、粉条,里面还有大肉片,乙菜和甲菜差不多,只是没有肉,丙菜就只有清水煮萝卜了。
    馍馍也有三种,白面馍馍、黄色的玉米面馍馍和黑色的高粱馍馍,人们根据颜色戏称为欧洲、亚洲和非洲。
    比起当年连丙菜和亚洲馍都吃不起的少平,如今生活宽裕了,少安也办起了砖厂,兰香的生活要好了许多,但是她平日里依旧舍不得吃甲菜和欧洲馍,今天是少平来了,她才舍得去打上几份甲菜,并不住把肉挑给哥哥。
    沈隆又给她挑了回去,问些她平时的学习,还有金波如今的生意,兰香的成绩不用担心,日后她顺利考上了全国有名的北方工业大学,实际上书里的北方工业大学并不是现实中的那个,现实中的那个要到八5年才会改成北方工业大学的名字,如今还叫首都冶金机电学院呢。
    这所学院也没有日后兰香读的天体物理专业,有资格开设这一专业的大多都是全国排名前列的重点院校,兰香日后就读的可能是西工大,只是在专业上进行了艺术加工。
    尽管如此,沈隆还是特意给她和金秀准备了礼物,沈隆将自己在黄原找到了复习资料交给她俩,让她俩好好研究,日后的学生们把各种试题都做吐了,而在现在这个时代,学生们想做都没题目可做。
    见了这些试题,兰香和金秀就和饿了许久的人看到红烧肉一般,眼睛死死黏在上面,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回头我在黄原遇到了,再让金波给你们捎回来。”沈隆说道,有了这些资料,兰香和金秀今后的高考必定会更加顺利。
    临走前,沈隆把最后一点钱全都塞给了兰香,兰香不肯收,“你不用给我,你在外面也要花钱哩,最近我每周末都去给金波哥帮忙,金波哥又给我开工资哩。”
    沈隆再次为金波的友情而感动,他知道金波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帮助自己,兰香是很要强的人,直接给钱肯定不要,给金秀钱让她经常请兰香吃饭肯定也不行,孙家的孩子都不会平白无故受人恩惠,反倒是这样用自己的努力挣钱,兰香才接的踏实。
    “我在黄原好着哩,你安心拿着,你是大姑娘了,平日里也该买点擦脸油啥的。”沈隆摸了摸兰香的脑袋,这些事情家里其他人是想不到的,甚至原来的孙少平都想不到,只有他帮着做这些。
    “你也不用为家里的事儿难受,大哥早些年吃够了苦,也该松泛松泛了,家里有二哥呢,你安心读书就好!等考上大学,二哥送你去学校。”沈隆帮着兰香擦去眼角的泪水,登上了前往黄原的班车。
    到了黄原,沈隆没有急着去东关桥头找营生,先回了自己的临时住处,进门一看,离家这么多天,屋里的灰尘却不如自己想象得多,不用说,肯定是晓霞过来帮忙打扫过。
    放在桌上的纸条已经被取走了,多了一本书,是艾特玛托夫的《白轮船》,这也是里孙少平最喜欢的一本书,拿起书发现扉页夹着一张纸条,是田晓霞留给他的。
    “少平,当看到纸条的时候,你已经回来了吧?家里的事情解决了没有?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千万不要见外。”看到这里沈隆心里暖乎乎的,字句里隐藏的是田晓霞对他浓浓的关心,这让他很是感动。
    “你的新我也看了,老井村和孙旺泉并不是作为一个个体而存在的,它象征了中国千千万万个农村和农民的形象,也反应除了当代农村青年为了美好明天而敢于献身的精神……”狠狠地夸赞了一番之后,田晓霞又开始催更了,“下次见面的时候,你应该已经写出新章节了吧?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了。”
    “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周六我都会在家里等你,晓霞。”看完后,沈隆将纸条小心收好,重新拿起晓霞还回来的稿纸,认真读了一遍,接着上次的地方写了起来,一直写到夜色降临,肚子有点饿了,沈隆才停笔。
    收拾收拾,煮了点东西吃,然后把椅子搬到窑洞外面,在夕阳下读起《白轮船》,这本书通过一个七岁孩子的悲剧性故事,把富有寓意的神话、孩子五色斑斓的幻想与严酷的现实紧密交织在一起,深刻揭示了人与自然、善与恶的重大社会问题、
    经典文学作品的魅力悠远而又浓郁,读着读着,沈隆就忍不住念出了声,“有没有比你更阔的河流,爱涅塞?有没有比你更亲切的土地,爱涅塞?有没有比你更深重的苦难,爱涅塞?有没有比你更自由的意志,爱涅塞?”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魔都,在《收获》杂志的编辑室里,新入职的见习编辑戈文处理完了读者来信,然后翻出那些投递给《收获》杂志的稿件,一件一件认真审读起来。
    他负责的仅仅是初审稿件,在通读整篇稿子的同时注意文章的结构、文法,以及品质,只要这些能够达到一定标准,就会交给复审编辑审核。
    如今是文学复兴的年代,每天从全国各地邮寄过来的稿件都有满满好几箱,不过有写作热情的爱好者很多,真正高水平的稿件却不多,那些质量参差不齐的稿子读的戈文直咧嘴。
    忽然戈却轻轻的咦了一声,原本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的他眼睛一亮,身子不由的坐了起来。他右手上一直都转着的铅笔因为挺腰的动作掉到了地上,此时他也不顾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了手中的这份稿件上——
    “在生活中,顾青自信他的感情并不十分脆弱。他曾几天几夜,在战壕里听见过敌人炮火的狂轰滥炸,也曾经在不可测的深夜,漂行在海洋上,经历过八级大风暴的袭击。在这些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关头,顾青的感情上还没有发生过不能抑制的波动。但不知为什么,顾青却特别害怕听见发生在群山深谷经久不息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