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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越发热闹
    见董二姐出去,玉娘暗暗瞥了眼柴世延,心里暗道,这可真是,明摆着董二姐给自己使绊子,柴世延瞧得最是清楚,刚还虎着脸,瞧着要重罚一般,只这贱人委屈的掉了几滴眼泪儿,心就软了,这要是背着自己,被那贱人伺候他爽利了,不定连亲娘都不识了,更别提,自己这个糟糠之妻,惯来就不合他的意。
    玉娘越想越觉没意思,若不是为了保命,这样的无情无义的汉子争什么,真争在手里有甚得意之处,便好几日,转眼不定又被哪个妇人勾了去,有甚真情实意,连个好歹都分不清,倒是与他一般虚情假意儿哄着他的,倒认作了好人。
    如此这般,自己不如顺着他的性儿,哄他个欢喜,待得了子继傍身,他便再荒唐,哪怕跟上一世那般横死了,她也不怕,只后宅里这些妇人要底细防着些,个个没按好心。
    忽想起翠云,这些日子自己推说身上不好,不让她跟董二姐过来,这一晃,倒是有些日子不见她了,记得是个三脚踹不出个屁的老实丫头,平日里赶早总是第一个来上房请安,却忽的想起,这翠云可不就是今年春病死的吗,因翠云死了,柴世延才又与自己打饥荒,白等纳了那高寡妇进门,如此说来翠云若不死倒可拖上一拖。
    刚想到此,便听得外头传来说话声儿,似是秋竹跟翠云院里的婆子,便问了一句:“谁在外头说话儿?”
    秋竹打了帘子进来回道 :“是二娘屋里的赵婆子,说二娘病的沉了,昨夜里更是不好,忽的发起了热,深更半夜也没敢惊动娘,只说别是着了寒凉,灌下些姜汤下去发发汗,说不准就能缓些,不想折腾了一宿,到今儿早上却更坏了,人都迷了,赵婆子这才来回话,又听说爷在屋里与娘说话儿,便不敢冒失,只在外头与我说了。”
    玉娘听了,忙道:“真真是个糊涂婆子,她主子都病迷了,还管什么冒不冒失,回头真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亏了爷在这里,前因后果俱瞧在眼里,不然,落后知道,不定以为我又使了什么手段,歪带他的人呢,让陈婆子告诉前头惠安,让他骑马去西街的雍和堂请冯郎中前来,我这里先去瞧瞧她去。”
    说着起身下炕,秋竹使了小荷去唤陈婆子,自己拿了玉娘外头的斗篷与她披上身上,玉娘瞅了柴世延一眼,见他动身的意思都没有,心里暗道这厮没情谊,只今儿这事不定有什么龌龊,须当与他一处去才好。
    便开口道:“好歹她是你贴身的丫头,又伺候了你这些年,便性子木讷些不讨你的喜欢,怎也有些情份,如今她病的这样了,你不去瞧瞧,怎说的过去。”
    翠云是柴夫人做主让他收了进房的丫头,当初跟前伺候的两个丫头一个翠云一个翠巧,翠巧性子伶俐,生的肤白貌美,他自然喜欢翠巧,当年也想着收了翠巧,奈何他娘死活瞧不上翠巧,白等寻由头发卖了出去,却把翠云留下给了他。
    翠云木讷,生的也平常,哪会瞧进他眼去,便是收在房里,也不过当个丫头使罢了,后在外蓄养了婊,子,更是瞧不上翠云,半年一载的也不沾一沾身子,有甚情意,近些年,更是面都少见。
    如今被玉娘一说,才站起来道:“既如此,爷跟玉娘一起去瞧瞧她。”
    玉娘让秋竹拿他外头的衣裳帽子,与他穿戴妥当,来两个出了门直往翠云院里去了,进了里屋,丫头拨开帐子,瞧见床榻上躺的人,玉娘愣了一下,只见人病的都走样儿,脸色晦暗染上一层青气,枕畔的青丝更是干枯蓬乱,闭着眼,气息都微弱了,露出了些许下世的光景,便听见响动,也不见睁睁眼。
    玉娘忙把那赵婆子唤过来道:“莫不是你们伺候的不经心,如何人病的这样才去回话?”
    柴世延也是没想到翠云竟病的如此厉害,打从前两年,病了一场过后,翠云的身子就不大好了,听得三朝两日卧病,日子久了,也就不理会了,只他不理会,却也是他的女人,哪容得下人怠慢。
    见这光景,柴世延的火气上来,脸色一□:“还问什么?定是这些下人惫懒,来人,把这刁滑的婆子拉下去先打十板子。”
    赵婆子听了,眼前一黑险些栽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爷饶命,饶命啊,非是我等惫懒,是二娘发了话,不让去回话儿,说,说……”
    说到这里,住了话头,一个劲儿的直磕头,咚咚磕下去,直磕的额头鲜血直流,玉娘便知她定有话说。
    让秋竹扶起她,语气略缓了缓道:“你莫怕,有话只管说来,若不说,便是你的错处,挨了板子还便宜了你,若说了,果有冤枉,我来与你做主。”
    这婆子听了这话儿,眼里老泪直流,想他伺候了二娘这些年,往年纵爷再不待见二娘,也能勉强过得日子去,只自从那婊,子进门,不敢在大娘跟前放肆,倒来变着法儿的欺负二娘,几次三番遇上,治了气也不与人说,闷在心里,日子长了,可不就成了病,二娘性子软,挨了欺负,声儿也不敢吭,便是病了,也不让去回,白等到了如今这般。
    原先还说,大娘虽管着内宅,却不大理事,爷又宠着三房,这婆子便有委屈,哪里敢诉,只今儿大娘跟爷都在跟前,她若再不说,恐这条老命恐也保不得了。
    想到此,也顾不得旁事,忙把前次去上房给大娘请安,半道遇上董二姐之事说了出来。
    论起来也不是甚么大事,按理说,虽同是妾氏,也有个先后,翠云便再不得意,却占着二娘的位子,董二姐见了便不见礼,称一声姐姐也是该的,不想这董二姐院中出来的粉头,最是个踩低捧高的虚浮势力性儿,玉娘她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个白占了名儿,却连爷身子也近不得的翠云。
    头一回见,见她身上穿戴衣裳都是半旧的,头上几根簪儿也是老年间的式样,都乌突突了还戴着,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似那三十上下的妇人一般,也莫怪爷厌弃她,董二姐心里轻视与她,哪会有好脸色,过后两人偶然碰上,董二姐也必不搭理翠云,只翠云老实也是能忍则忍,才算相安无事。
    却上月里,与她制了一会儿气,才落了病,那日去上房请安,赶上前夜落了雪,廊下还好,那院外的路上却有些湿滑难行,又兼通往上房院的路上铺了石板,翠云本先到一步,因在前头走,董二姐落了后,按理说,就该在后面跟着,不想董二姐霸道,几步挤到前头来,那石板虽窄,却也容得下两人行走,只这董二姐,却非要自己头先,让翠云落后一步。
    翠云便是个泥人,也有几分火气,便与她口角起来,说她怎么如此蛮横,若论大小前后,该着称一声姐姐才是。
    那董二姐听了,倒笑的打跌尖酸的回道:“旁人没把你当个神,你倒把自己供奉上了。”说着上下打量她几眼道:“这声姐姐我便唤出来,怕你也受用不住,你不过早伺候爷几年罢了,年纪倒是大了,只如今爷连你那屋都不进了,还论什么大小,打量谁不知呢,你这成日里,明着是给大娘请安,暗里不定是想汉子想得心急了,以为去大娘这里或能撞上爷,念着旧日的情份,与你那结了蛛网的阴,沟通上一通……”
    翠云虽虚长几岁,却是打小买进府来,又是柴夫人亲自教导的丫头,就怕性儿不稳,勾的柴世延更荒唐了去,故此教导的甚知规矩,这董二姐儿,自小卖入风月,十一二便破了身子,迎来送往,成日与那老鸨龟奴,嫖,客在一处,后来赚了银子还好,小时也没少挨打骂,坏一坏便被老鸨按住打骂一顿,满嘴里娼,妇婊,子骂的甚是难听,早学的嘴头伶俐。
    翠云哪是她的对手,被她几句话说的,脸上一阵青白,张张嘴,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那董二姐占了上风,得意洋洋的去了,丢下翠云在风口了站了大半天,回来自己又暗憋暗气,一来而去成了症候,因玉娘前些日子推说身上不爽利,让她们不必去请安,故此,病了这些日子也无人知道,今日是真瞧着不好了,赵婆子才大着胆子去回。
    玉娘听了,心里暗道,果然,那贱人不是好货,当着柴世延的面装的什么似的,背转身子却又是另一个样儿,这场戏倒是越来又看头了,只自己还需添上一把火才热闹。
    想到此,玉娘假意儿喝了一声道:“你这婆子嘴刁,怎胡乱编排起主子来了,二姐平日与我请安问礼也算恭顺,便有些个什么不妥也断然不会说出如此粗鄙之言,打量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了,由得你如此这般胡言。”
    那婆子忙磕头下去道:“大娘明鉴,当时在场还有丫头琴儿,若娘再不信,还有三房跟前的钏儿婆子。”说到此,又忙道:“这两人恐不切实,娘院子里洒扫的妈妈,正巧路过,也听在耳里,娘若不信,传了她来与老奴做个见证。”
    玉娘要的可不就是这句,如今人证俱在,她瞥眼瞧着柴世延,抿了抿嘴,故作为难的道:“爷瞧这儿……”心里暗道,我倒是要瞧瞧这厮如何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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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鸡儆猴
    柴世延倒没怎样,只瞧了瞧玉娘,忽的略侧身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莫不是玉娘仍吃着味儿,若如此,爷罚了她与玉娘解气如何?”
    玉娘不想这厮竟说出这番话来,这是摆明了要往自己身上推,想得美,她眸色淡了淡道:“虽是内宅妇人无甚大见识,比不得你们外头行走,却也要个规矩,没有规矩怎成方圆,便爷的心再偏些,也要讲个理儿,该罚当罚,才是治家之道。”
    若为了翠云发落了二姐,柴世延确有些舍不得,董二姐知情识趣儿,比之翠云,不知强了多少,他是有心用话儿试一试玉娘的。
    柴世延自是知道,内宅也要规矩,若无规矩,早晚是破家的祸根,只心里着实有些不舍董二姐,有心与玉娘说笑几句岔过去,想来依着玉娘平素性子,抬抬手,也便过去了,不想玉娘却义正言辞的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倒令他有些讪讪起来,脸色便有些僵。
    一边秋竹瞄着他的脸色,暗里拽了拽玉娘的衣裳角,玉娘自是知道秋竹这是提醒她,好容易夫妻和缓,莫再僵了,论说为着一个翠云,也不值当她如此较真儿,且玉娘心里清楚,这一回事,说白了也不过口角之争,柴世延断不会把董二姐发落了去,却思及日后董二姐兴风作浪,便不想就此轻饶了她。
    这会儿见柴世延如此护着董二姐,虽心寒,却是回过味来,这事不可急在一时,急了恐适得其反,这厮最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想到此,脸色略缓,轻叹一口气道:“我倒不是为了自己,只翠云伺候了爷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爷便不念着往昔情份,也要想着婆婆下世前,特意嘱咐的话。”
    这柴世延虽有些荒唐,却是个孝子,不然,当年也不会依着爹娘娶了玉娘进门,玉娘这几句话可不正说在他心上,便有些恼董二姐不知事,才来了多少日子,便弄出如此事来,开口使了平安去唤她前来问话。
    这当口雍和堂的冯郎中到了,因翠云病沉起,不得身子,便放下床帐,请入寝室诊脉,玉娘与柴世延在明间里坐下,不大会儿冯郎中出来行了礼道:“瞧得二娘这脉息不大甚妥,左寸沉数,左关沉伏,右寸细而无力,右关濡而无神,肺气虚弱,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气虚而生火燥,可见夜间不寐,不思饮食,时日久了,便成了如此身心俱虚的症候,若不及早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柴世延倒是真没想到翠云病的如此厉害,虽不喜她,到底是自己的女人,便生出一二分怜意愧疚,开口道:“说这些作甚?只管开你的方子抓药来,若吃的好了,爷另外有赏。”冯郎中听了,哪敢怠慢,忙去写方子使药童去抓药,交代了煎法儿,柴世延赏下五钱银子,使小厮送了他去。
    董二姐这才姗姗来到,董二姐心儿灵,见平安来唤她,忙让刘婆子与自己匣中取了一串钱,强塞在他手里道:“平日里跟着爷走动辛苦,这些莫嫌少,拿去吃酒。”
    平安想着爷的眼色,分明心里舍不下这董二姐,便这会儿一颗心都在大娘身上,日后却也难说,董二姐那些手段使出来,不定又把爷勾了来,倒不好得罪她,想着卖她个好,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接了钱。
    董二姐这才悄声问他缘由,平安多精,没底细说,只略透了些风,董二姐哪有不明白的,心便有些慌,却进去换了身素净衣裳,头上的冠儿也摘了下去,刻意弄了些憔悴的样儿在脸上,这才跟着平安行来。
    进了外间只见柴世延与玉娘两人一个一边坐在炕沿上,瞧脸色倒也瞧不出甚么来,董二姐到了跟前福身下去,玉娘瞥了她一眼,暗暗抿嘴,这么一会儿功夫,倒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脸儿上脂粉也不见了踪影儿,头上的银丝儿髻摘了,只插了一支金裹头的簪子在头上,鬓发蓬乱,脸儿黄黄儿,腮边泪痕尤存,身子抖颤颤,眸光惊怕怕的福身下去,便明知她欺负了人,如今瞧来,却成了委屈的苦主,这等心机,又岂是常人能比。
    玉娘发现重来一回,倒把这些妇人瞧得越发清楚,或是丢了心里那丝期望,跳脱出来的缘故,如今看来,须当处处用着心计手段,才得保个安稳,这董二姐做出戏来,明摆着的事,她就不信柴世延心里不知,却见他原本的僵着的脸色,已有些和缓势头,可见男人果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东西。
    柴世延瞥见玉娘眼色,以为是嫉意,忽而心中生出一番欢喜来,若不是心里想着自己,怎会如此在意,若罚了董二姐,能博她欢喜畅快未尝不可,且董二姐越发不知轻重规矩,当他的柴府还是那院中不成,倒要让她吃些教训才好。
    思及此,便生出恼恨,脸色也阴了下来,瞧得董二姐心中暗暗敲鼓,听得柴世延开口道:“爷来问你,可知翠云的病由何而来?”
    董二姐听得柴世延话中冷意,心里咯噔一声,忙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奴冤枉,想奴得爷眷顾进得府来,感爷的恩德,莫不处处守着规矩,哪敢有丝毫行差之处,只那日去上房路上,撞遇上翠云姐姐,说了两句玩笑话儿罢了,那日回去听得翠云姐姐便病了,爷如今说来,奴便生就百口也难辩驳了……”说着哽咽着落下泪去。
    玉娘着实看不得她这般装样儿,道:“你莫着急喊冤,那日也不止你俩个在场,还有我院中洒扫的妈妈瞧在眼里,你与翠云说的什么玩笑话,今儿当着爷的面儿再说一遍,自然清楚明白。”
    董二姐脸色一变,哪里敢把那样的话儿当着柴世延说出,只呐呐半晌儿,垂下头去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儿就是一字不说,玉娘暗哼,今儿便发落不去她,也要让她知道个厉害,免得日后欺到自己头上来,便唤了赵婆子近前道:“想来三娘记性差,忘了当日说过什么话儿,你若记得,替她说来,也省得咱们在这儿白费功夫。”
    那董二姐儿慌慌的抬头看了玉娘一眼,这会儿才知,这个冷性儿不理事的大娘,势要与自己为难呢,那些话若此时说出怎生是好,心急之下,倒生出一计,眼睛一翻,挺撅了过去,跟着她的刘婆子知意忙上前道:“哎呦,三娘可见是被冤枉的狠了,心性儿硬,这一下子竟厥过去了。”说着上来又掐又揉,半晌董二姐嘤咛一声方醒过来,虽醒过来,却一双眼直愣愣瞧着柴世延,好不委屈。
    这番戏做的真好,玉娘目光扫过那刘婆子,忽得记起,这婆子可不就是被自己打了板子撵到灶上,后使了她去伺候董二姐,倒不知怎的就成了董二姐的心腹,后董二姐做下那许多腌趱事,莫不是她在后鼓动的,如今瞧来,竟是养虎为患,怎样寻个由头先把这老货发落了才好,倒省却不少事。
    柴世延却未瞧董二姐,只对玉娘道:“爷最是主子,这内宅之事还是你发落的妥当,就似你说的,没规矩怎成方圆。”
    “我发落?”玉娘目光闪了闪:“真个让我发落,怕是发落的狠了,爷回头心疼要恼恨我呢?”说着话儿,明眸若有若无瞟了他一眼,虽只一眼,竟仿似有百般风情藏于其间,柴世延只觉心里又□上来,真恨不得这会儿就把她按在身下,色心起来,哪还顾得地上的董二姐,倒一叠声道:“爷恼什么,由着玉娘发落就是,爷若吱一声……”说着略倾身凑到她耳边低低的道:“爷若吱一声儿,叫爷晚间上不得玉娘的榻……”
    玉娘不想这厮如此无耻,当着这些人呢,便说出这样的话来,一张脸撑不住红起来,落在柴世延眼里,倒更是明丽夺人,本来玉娘就生的好姿色,只平日总冷着一张脸,就似那墙上的美人图一般,便再好看,看久了也不免腻烦,如今这般竟鲜活起来,宜喜宜嗔说不出的勾人。
    那地上的董二姐把两人之间的眉眼儿官司尽数瞧在眼里,直觉心里一阵阵儿发寒,若爷不护着自己,任玉娘发落,不定是个怎样结果,又想,这玉娘虽如今与爷和缓,到底也要顾及些,这事说底细论起来也不过两句口角,真罚的狠了也说不过,传出去,她也甭想落个贤良的名儿,玉娘一向最重名声,必不会落了口实去。
    想到此,心下略定,却听玉娘道:“妹妹刚来没多少日子,便不知规矩也可谅,姐妹之间在一处,有个口角也难免。”董二姐听了话头,不由松了口气,暗道,她果真忌讳着爷,却忽听她话音一转:“虽可谅,到底惹的翠云病卧在床,若罚了妹妹怕爷心疼,若不罚,翠云这里又着实交代不过,不若如此,从今儿起,你莫回你那院子了,就在翠云这里住下,与她奉几日汤药,就当罚过了。”
    她话一出口倒是柴世延愣了愣,还道她心存嫉意,与董二姐又惯有心结,不定要借此机会给董二姐一个下马威,哪想她如此处置,只旁边的赵婆子唬了一跳,心道让这粉头来伺候二娘,哪得个好,忙道:“哪敢劳动三娘,若真如此 ,恐二娘这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玉娘却道:“二姐已知错,该当有个机会悔过才是,若真个不好,你到上房说与我,再另行罚她便是了。”这话的意思就是,你盯着她,若她再敢生事,再罚可不是这般轻巧了事了,那婆子怎会不知,忙磕头下去。
    玉娘目光略过董二姐,落在她身边的刘婆子身上,语气忽而沉下来:“二姐妹妹初来不知规矩可谅,只她跟前都是府里的老人,若无他们平日撺掇,姐妹之间断不会生出如此嫌隙,若这回宽了去,日后不定要惹出怎样的祸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先除后患
    刘婆子只觉玉娘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冷箭一般,令她禁不住一阵阵发寒,莫不是她要发落了自己。
    念头至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忙着磕头:“爷饶命,大娘饶命,老奴平日在三娘跟前伺候莫不精心,轻易不敢说一句闲言,何来撺掇之说?”
    玉娘目光闪了闪:“你这是说我冤枉了你?二姐妹妹记性不好也还罢了,怎连你这跟前伺候的人也没记性了,莫不是忘了你是怎样从上房院儿出去的了,上回那板子倒是白挨了,今日若再宽了你,当柴府真个没了规矩不成。”
    “三娘,三娘,您替老奴说句话儿啊……”刘婆子一见势头不好,病急乱投医,膝行几步去求董二姐。
    董二姐与她有甚么情份,不过这一两日间才说上几句话儿,若平常还罢了,只今日,董二姐心里清楚,陈玉娘这是要给自己下马威呢,便惩治不得自己,也要发落了这婆子去,这般时候,能保住自己已是运气,如何还保得了她,只得自求多福罢了,遂别开头去一声儿不吭,刘婆子顿时蔫了下去。
    玉娘暗暗冷哼,刘婆子还指望董二姐给她说人情,真真是个糊涂人,怎就忘了,俗话说的好,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董二姐可不正应了这句。
    玉娘略扫了柴世延一眼,他跟前呢,还是要询询他的意思,毕竟这刘婆子到底还跟过婆婆,想到此,便道:“爷瞧怎么发落她妥当?”
    那刘婆子听了,忽来了神儿,又爬过到柴世延这边磕头,一个劲儿央告求饶,柴世延却皱着眉,不大耐烦的扫了她一眼道:“这等刁婆子留着终是祸害,撵出去都便宜了她,莫如唤了人牙子来把她远远的卖了清净。”当即哪管她央告,让人拖下去了事。
    发落了刘婆子,柴世延起来对玉娘道:“你身上不好,一大早又劳了半日神,不定早乏了,回屋好生歇歇才是。”话儿说的正经儿,却伸手来拉她,玉娘唬了一跳,急忙缩手避开,立起身往旁侧挪了两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柴世延却挑眉给了她个笑,头先一步走了,两人这番来往,也不过只在须臾,却尽数落在董二姐眼里。
    董二姐暗恨不已,待瞧着柴世延玉娘走的没影儿,董二姐仔细想了前后,忽的明白了,陈玉娘把她留在翠云屋里,面儿上瞧是贤良大度,让自己将功折罪,细想起来,自己既在翠云这里,翠云病的要死要活,甭说伺候爷,炕都起不来,纵她好的时候也不见爷待见她,自己又绊在这里,统共柴府里就三房妻妾,如今可不就剩玉娘一个了,爷如今不知怎的又对她上了心,如此几日过来,说百度额就夫妻和美,自己又往哪里搁去。
    往日倒小瞧了她,却是个有手段的妇人,却转而又想,陈玉娘与柴世延做了几年夫妻,也未见和美,这么几日又怕什么,待此事过去,想个法儿勾了爷在手,依着他越性折腾一番,不信他还念着陈玉娘。
    想到此,心下略定,虽恨翠云生事,如今地步倒是恨不得翠云早早好了,她也好回自己院去,况知道赵婆子眼巴巴盯着自己,她倒不是惧这婆子,只自己若有些差池,恐这婆子要告诉上房,爷正恼恨她呢,这一来岂不是火上浇油,故此也真放下身段,在翠云榻前端汤送药的做了个好人样儿。
    瞧的赵婆子好不解气,却也暗暗防备着她使坏,且不与她另收拾屋子,只把钏儿送来的铺盖堆在外间炕上,让董二姐就此安置,尽管心里不乐却也无他法可想,这里董二姐住下不提。
    再说柴世延跟玉娘,一前一后回了上房,进了外间,对面坐在炕上,柴世延便给秋竹使了个眼色,秋竹哪会不识趣儿,寻由头使了小荷出去,推说自己去灶上瞧瞧晌午有甚新鲜吃食,撩帘子也出去了,一时外间里只剩下柴世延与玉娘两个。
    柴世延笑眯眯瞧着玉娘一眼,立起身到玉娘身边,紧挨着坐下,玉娘见他如此,往炕里挪了挪,不想柴世延紧随而至,玉娘待要往里挪,不想柴世延的大手从她裙底伸过来,攥住她一只脚……
    玉娘一张脸直红到脖颈下,窗下日影落在她脸上,一张粉面上红白两色,延至玉颈深处,直直没如领口间,瞧的柴世延后头发紧,浑身燥热,淫,心勾起,搂了玉娘便要亲嘴。
    青天白日便做此等事,玉娘哪肯顺着他,待要挣开,不想被他按住了身子手脚,竟半分动弹不得,玉娘恼起来避,开他道:“青天白日知不知羞臊,若被下人瞧见,你便不顾名声,我还要呢,莫混闹,快放了我是正经。”
    若往日,玉娘如此一说,便柴世延再想甚事,也必然败兴,今儿却不知怎的,只觉玉娘小嘴里说出的推拒之言,软软糯糯更勾了他个心痒难耐,越发生出逗弄她的兴致来,且他如今也算明白过来,对付玉娘不能事事依着她,反正夫妻之间,关了门纵如何,谁又知道,便闹得狠了,外人谁管得着,更何况,玉娘这香软的身子在自己怀里,若就此放过岂不可惜,便干不成事,与她耳鬓厮磨一晌儿也可解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