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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紫凝自是看得真切,不动声色道,“皇上稍安勿躁,此事很快便有结果——夕月。”
    “是,小姐。”夕月上前揭开壶盖,向里投了什么东西,再端起壶来晃了晃,走到向碧蓉面前,“伸手。”
    向碧蓉自是不会怕了一个丫头,恶声恶气地道,“干什么!”
    “这壶里已经下了药,”夕月面无表情,“若你是投毒之人,将这药水倒在手上,手就会变绿。”
    向碧蓉顿时面如死灰,连退数步,“我、我不要!我没下毒,为什么要试?要试也是她!”她唰的抬手,指向秋画。
    众人一愣,本能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
    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向碧蓉眼里闪过决色的光,甩手掷出一件物什,跟着飞身跃起急退。
    “皇上小心!”紫凝忽地一声冷叱,闪身挡在宣景帝面前。
    “紫凝!”比她更快的是君夜离,一把将她拦腰抱住,另一只手在宣景帝胁下一夹,跃起退出数丈开外。
    夕月知道紫凝有君夜离护着,并不担心她,而是直扑到以桪公主身边,带起她急速退后。
    小丫头几曾见过这等阵仗,整个人都呆掉,要不是夕月救她,早中招了。
    跟着就听“碰”一声响,有东西炸了开来,场中一片烟雾迷蒙,很是呛人。
    夕月虽惊不乱,飞身到紫凝身边,“小姐?!”
    “我没事。”紫凝冷静如常,拍开君夜离的手站稳,凝目四望,早不见了向碧蓉的影子。“跑的倒快。”
    她冷声一笑,向碧蓉这下毒之法对她来说,着实不高明,不值一哂。如若不是正巧被她碰上,她才不会没事揽上身,趟这浑水。
    君夜离急道,“父皇可曾受伤?”
    君夜辰这才从不远处过来,神情间很是尴尬:方才场中异变,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先跑,而君夜离却扑向父皇,这当中的差别,父皇绝对不可能看不出来,棋差一着啊,又便宜了君夜离!
    “朕……没事。”宣景帝胸腹间一阵憋闷,一挥袍袖,怒声道,“来人!宣司明远到华阳殿见朕!”边说话边冷冷看了君夜辰一眼,显然对他刚才的表现很是不满。
    禁卫军统领司明远武功过人,心思缜密,行事果断,很得宣景帝信任。
    “遵旨!”侍卫领命,飞奔而去。
    君夜辰咳了几声,有些心虚,赶紧主动请命,“父皇,儿臣愿意前往捉拿向碧蓉,替四弟报仇!”
    “不必,”宣景帝冷冷道,“你回东宫等候,等将向碧蓉缉拿归案,朕自有主张。”
    司徒静言方才也是吓傻了,如今一见果然是向碧蓉所为,扑通一声跪倒,“臣女死罪!”此事虽说与她并无干系,然向碧蓉毕竟她的亲人,怕是要说不清道不明了。
    宣景帝并不理会她,冷冷转身,看向紫凝,“澜儿就交给你了,治好他,朕自会重重赏赐于你。”
    紫凝微一低头,“紫凝必当尽力,谢皇上还紫凝公道。”
    宣景帝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君夜离摸了摸紫凝煞白的脸,关切地道,“有没有伤到?”
    “没事,”紫凝淡然一笑,“夜离,我们回去再说。”
    “好。”
    看着两人幸福甜蜜的背影,君夜辰慢慢咬紧了牙。
    去往君夜澜所居的景澜宫的路上,君夜离还觉得手心出汗,不悦地道,“紫凝,我改变主意了,你不要再装我的软胁,我怕你会有事。”
    君夜辰等人一直恨不得除他而后快,若看出紫凝是可利用之处,必定会将一切手段都用在她身上。尽管她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还是不要大意的好。
    “我不会有事,”紫凝一笑摇头,主动握住他的手,“而且今日太子殿下已看出我会武,以后恐怕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没办法,有些人是天生的硬骨头,想扮软都不行。
    “那不是正好,”君夜离仍旧忿忿,握紧紫凝的手,把她揽进怀里,“想想真是后怕,紫凝,我真是一会儿都离你不得,你若有个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紫凝心中感动,原本想要推开他,也就没忍心,温顺地偎在他胸前,听他有力的心跳声,觉得很安心,“我没事,夜离,你太紧张了!你这样,别人会越发觉得,我对你很重要——”
    “你对我本来就很重要!”君夜离突然怒了,一把扶起她,恶狠狠地瞪着,“紫凝,莫不是你一直觉得,我在跟你闹着玩?”
    可恶,二十二年来第一次遇到让自己这般心动,不愿放手的女,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她看,可她倒好,到现在还用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对他,是想怎样?
    紫凝略一愣,失笑道,“你急什么,我不过在说眼前的局势——”
    不听!
    君夜离锁住她的肩,低头就狠狠吻了上去。
    唔——
    紫凝只来得及看到君夜离英俊得要命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还没反应过来,红唇已被吻住。
    君夜离像是泄愤一般,在她唇上又吮又咬,让她感到刺痛,却又不是无法忍受,这种刺激于她而言,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不禁有些慌了,用力推他肩膀。
    ☆、卷二 计中计 美人谋 056 不可预知的秘密
    之前两人也时有亲热,但君夜离很懂得分寸,每次都是浅尝辄止,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要咬下她一块肉来一般。
    “放……唔……”
    结果紫凝推开他一分,他再欺上三分,大手牢牢将她揽在怀里,深深地吻下去,软舌虽然有些笨拙,但霸道地扫过她口中每一寸每一分,汲取着她的芬芳和甜蜜。
    紫凝快要透不过气来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只是亲吻也能让她头脑发晕,浑身无力,半点也反抗不得!
    她心里隐隐有股怒意,不是气君夜离的疯狂,而是气自己的不能自已,居然沉沦在这一吻当中,也太没有自制力了!
    渐渐的,她不再挣扎,两只手搭在君夜离肩膀,任由他亲吻。
    好一会儿之后,直到某战神自己也有窒息的感觉,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修长的手指轻扫过她越发红艳的唇瓣,不无得意之色,“女人,看你还敢不敢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心里却有些挫败:看来他这个战神在某些方面的能力,还是不尽如人意啊,得多多练习才行。
    紫凝微微喘息几声,尽量冷静地道,“我不是怀疑你,夜离,你不觉得这个时候,铲除异己比谈情说爱更重要吗?”
    枉她一直在想法子帮他对付敌人,他倒好,在情事上一个不如意,就耍这等脾气,这要真让他当上一国之君,会不会是个昏君啊?深深怀疑中……
    “谁说的?”君夜离洋洋得意,“一样重要。”
    “……”紫凝一把推开他,“那好,朝政之事你自己解决,正好我也懒得费心思。”
    “不要吧!”君夜离一惊,顿时垮下脸来,扯住亲亲爱妃的袖子摇啊摇,“紫凝,你那么聪明,你不帮我,我一个人怎么成。”
    紫凝白了他一眼,一脸“你少懞我”的不屑样,“怎么不成?你可是堂堂‘魅王’,杀伐决断的能力无人可及,有什么事是你应付不了的?平日里装出一副玩世不恭、不理世事的样子,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否则你何必沙场点兵,谋得‘战神’之名,难道只为流芳百世吗?”
    君夜离明显一愣,好一会儿才突然一笑,伸指点在她小巧的鼻尖,叹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紫凝也!这次大月国一行,我真是感激上苍让我遇到你,且将你收入囊中,否则,我岂非要后悔三生!”
    从来没有被人如此重视和尊重过,紫凝暗暗感动,失笑道,“不会用词语就别乱用,我是物什吗,要被你装口袋?”
    眼前人如此清丽脱俗,巧笑嫣然,而且这笑容只为自己绽放,君夜离只觉得心中柔情满得要溢出来了,又是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亲吻着她如云的秀发,“我是想把你藏起来,只我一个人看,旁人休想……”
    尽管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紫凝这次却连想推开他的念头都没有了。
    君夜离,我正试着全身心相信你,倚仗你,并且……喜欢你,就这一次,你别让我失望,否则,借你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向碧蓉之事,你怎么看?”紫凝偎在他胸前,声音有点发闷。
    “如你所想一样,向家绝没有胆子谋反,向碧蓉自己也绝对想不出这等方法来害四弟,她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君夜离摸着她柔顺的秀发,柔滑细腻的感觉,真是舒服,越摸越爱不释手。
    你又怎么知道,我是这么想的。紫凝哑然失笑,难不成这就是人们所说的“心有灵犀”?“那,会是谁?”
    “暂时不知道,等父皇拿到向碧蓉,自然会审出个结果来。”
    紫凝想想也是,只不过平白被冤枉这一回,心中憋闷罢了,若是有机会,必得将那凶手找出,出这一口闷气。
    景澜宫处皇宫南面,环境幽雅,与君夜澜淡泊的气质很相符。平时除了他,也少有人会来,因而格外宁静。
    进去之后,紫凝仔细替君夜澜诊了脉,知道并不会有性命之忧,也就放下心来,一丈青之毒虽然厉害,但好在是慢性之毒,只要在七日之内将其解掉,再好生休养一个月,就会完全痊愈。
    紫凝替君夜澜施针逼毒,再割开他两手中指放出毒血,然后留下一瓶药,叮嘱服侍他的侍卫沈然如何用药,明日再来替他施针放血。
    沈然自然是千恩万谢,恭敬无比地将人给送了出来,回去好生服侍君夜澜不提。
    从景澜宫出来,紫凝和君夜离坐在马车上,甜甜蜜蜜抱在一起,直到回了魅王府,才手牵手从车上下来,无华表示十分不愿意承认,那个笑的一脸傻样的人,是自己心目中冷酷锐利、高高在上的主子……
    夏婕从里面迎出来,恭敬地道,“殿下,王妃,三殿下到。”
    君夜离淡然道,“知道了,你去奉茶。”
    果然如紫凝所说,自那日跟夏婕打赌之后,她虽然气得发疯,却并没有什么大动作,足见她心思之深沉,也少有人及,真沉得住气。
    君夜离便挑了个时机,将夏婕又调了回来,说是旁人用着不顺手,就只夏婕在他身边做事,不用他操心,所以他向紫凝讨了个人情,让她继续留下。
    夏婕一时猜不透个中玄机,更想不到紫凝一上手就在怀疑她,自然是惊喜莫名,这次重回大殿下身边,一定要小心应对,找机会除掉北堂紫凝才行,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是,殿下。”夏婕转身下去,言行举止并无不妥之处,尤其对紫凝,已经没有了开始的那种敌视和排斥,而是一个下属应该有的敬重与敬畏,像变了个人一样。
    君夜离和紫凝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一起走了进去。
    “大皇兄,大皇嫂,”君夜燎笑着起身见礼,“你们没事吗?”
    紫凝对他微一颔首,算是回应。君夜燎的母妃即林淑妃,其父林敏之,为京兆府尹,外放官员虽然不及在皇帝面前容易得宠,但却有相当大的自治权,说白了山高皇帝远,蒙蔽圣听是很容易的事。
    林淑妃为人心胸狭窄,尖酸刻薄,睚眦必报,在宣景帝面前却是一副小鸟依人的乖巧样,所以这些年常伴君侧,也算是极其得宠的。
    至于君夜燎么,平时则是一副嘻嘻哈哈、与世无争样,跟谁都可以亲近,对谁都不设防,让人生不出要防他、害他的念头来。
    君夜离示意他坐下说话,“三弟的意思,我们该有什么事?”
    君夜燎一脸关切,“我听说四弟被人下毒,而且还牵扯到大皇嫂,心里着急,先去看了四弟,又过来见大皇兄,却没料到竟先你们一步过来,怎么样,大皇嫂没事吗?”
    他得到消息赶到皇宫时,紫凝正给君夜澜解毒,等他去景澜宫看四弟,两下里又正好错开,而且他急着赶来魅王府,自不比那小两口悠哉玩乐,就早了一步回来。
    “没事,”君夜离回眸看了紫凝一眼,“不过是宵小之辈的愚蠢之举,怎能动得了紫凝分毫。”
    “没事就好,”君夜燎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跟着又叹息一声,“真没想到向家竟会犯上作乱,如今父皇震怒,已将向家上下抓入大牢,要御前审亲。”
    紫凝倒也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但没作声。
    “不过那向碧蓉还真是机灵,”君夜燎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注意着君夜离的反应,“从皇宫逃出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失了踪影,莫不是已经出了京城?”
    君夜离岂会不知他的试探之意,无所谓地道,“京城禁卫宫岂是容易应付之辈,父皇自有定夺。”
    君夜燎暗骂他一声“老狐狸”,面上笑道,“是,大皇兄。”
    夏婕奉上茶来,分别给几个人放好茶杯,“大殿下,王妃,三殿下,请用茶。”
    紫凝冷眼旁观,夏婕与君夜燎并没有直接的接触和眼神交流,彼此之间冷漠生疏得像是从来不认识一样。
    不过,往往的情况就是,越是表现得疏离,彼此之间就越可能有猫腻,大意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