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他总会有另一面
一支迷烟很快吹完,门外的顾小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等了等,推开了眼前的这扇门。
门刚展开一道缝,眼前便刮来了一阵风,漆黑的眼前,一把刀直奔脸面,而下三路上风声呼啸,竟是有个东西直接射了过来。
门扉彻底打开,外面多少透进些光来,但哪里有人在?
时霄一刀劈空,不自主地便愣了愣。
他方才看的分明,在门开出一线的时候,分明是有道身影在的。
流星锤收回手里,蒙大元锐利的目光四下看了看。
但房中实在是太黑了。
“人呢?”时霄握紧了刀,一边将门关上,一边低喝道“出来!”
本来只是随意的试探,却是没想到房中簇地一下升起一团火苗来。
房中几人皆惊。
一只蜡烛倔强地燃烧着,烛光下,隐约可见一条蓝纹大蟒,以及无须光洁的下巴。
“什么人,装神弄鬼!”时霄冷喝一声,便是一刀劈出。
顾小年看着刀锋袭来,以及一侧再次打来的流星锤,忽地笑了笑。
房中三人,两个绝顶高手,还有一个气机漂浮,不过是先天一流罢了。
现在他无法判断哪个是赵宥,只能全部拿下了。
烛光仍然在,可那道身影却不见了。
流星锤撞在了刀锋上,溅出一阵火花,而那支蜡烛竟完好地飘在半空之中,摇曳闪烁着不定的光芒。
时霄不等惊愕出现,便觉得身后一阵凉风而来。
“你”
他下意识出声,后颈便被人轻轻捏住了,一时间,亡魂皆冒。
顾小年凑在这人耳边,轻声道“你是赵宥?”
时霄根本来不及多考虑,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此人是人是鬼,用得何等手段?”
此时听了耳边传来的低喃,他下意识摇头,口中‘不是’尚未吐出,后颈便是一凉,剧痛自背脊传遍传身,而后便是无尽的冰凉。
黑暗袭来,再无知觉。
顾小年轻叹一声,信手抓住飞来的流星锤,手掌一翻,劲力而出。
延长的铁链齐齐崩断,强大的劲力尽皆宣泄在持着手柄的那人身上。
蒙大元一声惨叫只发出半声,仿佛是自己强行压下,就好像是在怕惊动什么人一样。
他弃了手中链子手柄,握手成拳,轰然砸出。
“气势不错。”顾小年淡淡一句,探手成指,直接点到了对方的拳头上。
真气相撞而崩散肆意,阴冷的煞气瞬间侵袭而入,蒙大元一下瞪大了双眼。
他最后能看到的,只是近距离之下对方身上的那身白蟒,也是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来人是何身份。
“锦衣卫么。”蒙大元想着,嘴角血液涌出。
他脑海里回想起初入锦衣卫时,百户所里的那个老百户让他们吼着所发的誓言,以及最后那冰冷不含感情的告诫。
“凡叛出锦衣卫者,必将被凶狼追杀,死无葬身之地。”
锦衣卫便是凶狼,不死不休。
壮硕的身躯一下倒地,发出一声闷响。
顾小年嫌弃地挥了挥手,好似是房中溅起了灰尘。
如今他越发少用拳脚,而是在磨合自身的先天一炁与奇门风后之法的融合调用,他知道武功虽无高低,但层次境界却是不同。
有意境的武学当然要比寻常武功的价值和成长性要高,而如今在手的传承奇功当然也比一般的绝学来的潜力巨大。
他现在已经过了有什么学什么、和挑着筛选的阶段,现在他所需要的,是对以后有帮助奠基作用的武学秘法,而非等闲制敌之技。
……
墙边,赵宥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他看着那支烛光,眼中只剩惊骇。
“想必,你就是赵大人了吧。”
那个人将蜡烛凑到了他的脸庞,烫的他的脸有些生疼。
顾小年自然看过了蒙大元的画像,而先前所用的迷烟当然是有些作用的,那就是一定程度上的致幻。
人会对自己所认知的东西有下意识的疏忽防备,就像是察觉到了这是迷烟,但还会依仗自身内力深厚而忽视,觉得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手段罢了。
只不过有些时候,往往便是这等微末手段让人失去防备
赵宥喉间咽了咽,脸上的狰狞可怖在此时竟有些凄凉可怜。
一滴蜡油落到了他的颈上。
“嘶。”突然的一阵刺痛让精神高度集中的赵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忍不住低了身子,面对眼前的压迫感,他不由得顺着墙边滑落,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然后,蜡烛终于移开了。
“你的脸,还真吓人。”
他听眼前的人说道“想必是被诏狱里的弟兄好好地招待了一番。”
赵宥心里一下窜出了火气,原先的那些害怕在这股火气面前通通被压下了。
“你是谁?锦衣卫里的哪条狗?”他冷声说道。
他的嗓音实在是太过难听,沙哑而含糊,就像是磨砂,而此时因内心的恐惧和突如其来的恼怒而更显尖锐,还有些下意识地呜咽。异常难听。
顾小年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说道“哪这么多废话,知道你是赵宥就行了。”
说着,他抬手轻弹,直接封住了这老小子的经脉穴位。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赵宥问了句。
顾小年却是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门口方向,然后问道“薛灵玉在哪?”
“嗯?”赵宥眉头一下皱起,随后面色恍然,带着愤恨,“原来是那个该死的侏儒!”
门外似乎有一瞬的气机变化,转而那人竟是掠身便跑。
顾小年也不在意,只是看向身边的赵宥,一甩手,直接用绳子绑了。
烛光之下,赵宥的瞳孔一下骤缩,而后双眼睁大,猛地抬头看向身前的这张脸。
“嗯?”顾小年眉头轻皱,他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之人,不明白对方这突然间眼里为何会有如此清晰的杀意。
这股杀意太过清晰,也太过冰冷。
仿佛是压抑多年的仇恨被释放出来,有种噬人的可怖。
赵宥的眼睛原本有些浑浊,此时竟双目通红,隐有血丝浮现。
顾小年皱着眉,脑海里忽地明亮了一瞬,他低头,看向腰间露出的仿佛香囊一般的事物,烛光下,朴素无华的乾坤袋与身上精致的蟒服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的目光一下变的幽深。
赵宥一口牙几乎要咬碎,他嘶声低吼,“原来,是你!”
在看到这被自己亲手送到赵熙年手上的乾坤袋之后,赵宥便明白了,自己的二儿子,的确是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了眼前之人的手里,最起码也是与对方有关联。
再加上这人如此年轻而又陌生,赵宥根本无需多想,一个人名便跳了出来。
“顾,小,年!”赵宥一字一顿,仿佛要食肉啖血一样。
而眼前的人影慢慢抬起头,那张白净而淡漠的脸在烛光下重新清晰起来,他嘴角慢慢浮现的一丝笑,诡异而又森寒。
赵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啊,是我。”
他听眼前这人开口,带了复杂而又古怪的笑意,那种笑意嘲讽中带着耐人寻味,让他下意识想起了年轻时曾在路过神都的戏班上听的戏。
那里面的白脸有时似乎便会用这种语气说话。
顾小年咧嘴一笑,一口白牙森森,“你儿子,就是被我亲手杀了,然后丢进了洛水云江的鳄鱼嘴。”
“赵熙年死无全尸,你说,你恨不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