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垂死挣扎
宋荷还没有从转危为安的后怕中缓过来,她被殷郑抱在怀中,整个人缩成一团,揪着殷郑的衬衣的前襟,不住颤抖着。
这样子的苏荷让殷郑心疼不已,也让他想到了当初刚见到宋荷的时候,她也总是这样,惶恐而无助的,把自己蜷缩在宽大的床边一角。
“殷郑……”
男人听到自己的小姑娘脆弱的声音,于是赶忙低下头,去查看情况。
宋荷紧闭着眼,脑海中还是一遍一遍的闪现过那辆控制不住的车子是如何在公路上行驶。
她在获救之后,更加不真实,以至于刚刚的那些经历都成了张牙舞爪的恶魔一样,令她无比恐惧,却又毫无办法,控制自己不要去想。
殷郑低下头,他怀里的小姑娘脸上都是斑驳的泪痕,看起来如同水晶一样脆弱。殷郑一瞬间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像是被撕裂一般,痛不欲生。
可他也毫无办法,只能就这样抱着宋荷,无声的告诉自己的女人:别怕,我在你身边。
不知不觉中,宋荷终于睡过去了,她沉浸在黑色的梦境中,或许是因为殷郑守护在她身边的原因,睡梦中的宋荷即使不安,也至少没有噩梦侵扰。
“boss,抱歉,是我的失职。”陈澈将手里的那支烟抽完扔开,走到殷郑身边,低头道歉。
殷郑看着自己身边这个最得力的助手,目光静静的落在陈澈垂在身侧,还颤抖不已的双手,他目光中没有一点责怪之意,那注视着陈澈的双眸平静而坚定,包含着欣慰与感谢。
“辛苦你了。”不善言辞的男人用最郑重的语气向自己的助手表达感谢之意。
陈澈脸上的凝重在殷郑的一句话下,松缓许多,但她还是无比自责,如果自己在医院取车的时候,再仔细一些,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
陈澈猛地握紧自己的双手,双目担忧的落在熟睡的宋荷脸上,轻声说道:“夫人现在的身体太脆弱了,这种防不胜防的事情,夫人不能再遭受一次了。”
谁都不敢想,要是今天殷郑没有及时感到,没有随行拖车和大马力的越野车,后果会是如何……
殷郑的双眼随着陈澈的话音落下,而阴沉下来。
陈澈说的没错,最近接二连三的事情,像是一个预谋已经的计划一样,从苏朵逃离之后开始,接二连三的发生,不论是殷老爷子的意外,还是今天宋荷和陈澈遇到的意外。
“意外”太多了,也太巧了。
忽然,陈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眼神倏然落在殷郑身上,欲言又止。
殷郑面容一凛,沉声道:“说。”
将陈澈眼中那股锐利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她一如从前,冷静睿智的神态。陈澈张开口,声音听起来很艰难:“我觉得,对方的目的不在于夫人。”
言下之意,是冲着殷郑来的。
殷郑双眸猛然一紧,他很快就想到了陈澈这么说的原因,车……是的,出事的车是殷郑出行的车。
爷爷、自己,这像是两个关键词一样,将中间一直晦暗莫测的线索迅速放大。
一旦自己和爷爷都出了事情,那么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殷郑线条锋锐的嘴唇之间,冷意森森的吐出两个人名。
“殷虎,殷豹。”
只有他们——当殷氏的两任总裁同时出事,身为殷家子孙的他们两兄弟,就有机会站住来主持大局,也就有很大的可能,从此彻底操纵、控制住殷氏。
殷郑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眸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剑,笔直的劈入人心中。
“陈澈。”殷郑冷冷吐出的只言片语里,凝满了锐意的杀气,“找人好好看着我的两个‘弟弟’,不要打草惊蛇。”
“是的,boss。”
回应他的语气毫不犹豫,山风吹乱了男人额前的发,殷郑又低下头去,目光柔软的看着怀里睡相不安的宋荷。
市区某高档会所中,殷虎正惴惴不安的一杯又一杯的给自己灌酒,他粗犷的脸上明显是慌乱,映照着他此刻手足无措的心思。
殷豹坐在卡座的角落里,灯光照不到这个地方,自然没人能看清殷豹现在脸上,几欲癫狂的神情。
“妈的!”
殷虎再也承受不了这种几乎灭顶的压力 ,他狠狠的手上的酒杯擂到桌上,爆出一声粗口。
紧接着,殷虎转过头,看着角落里的殷豹低吼道:“你缩在哪里有什么用?快他妈想想咱俩要怎么办!”
殷虎现在靠他不好使的脑子都能看出来,他和殷豹要完了,可怜的他甚至还没发现,殷豹早就已经把他当做一个弃子,扔了。
“什么怎么办?”黑暗的角落里传出殷豹的声音,格外平静,和殷虎的狂躁暴怒截然不同。
“你说呢?!”
殷豹这句不咸不淡的话仿佛一个炸弹,扔进殷虎本就不平静的心里,一下子将他炸起来。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在这一刻,殷虎魁梧的身体像个老虎一样,蹿跳起来,双手将殷豹从黑暗中扯出来,面目狰狞的瞪着他:“咱俩动了殷郑的车,但是殷郑没死!不但殷郑没死,宋荷和宋荷肚子里的杂碎也没死!”
殷虎怒火中烧,暴跳如雷,但反观殷豹,却意外的冷静,甚至冷静的有些过了头。
殷豹强硬的将殷虎的手从自己前襟上掰下来,双眼目光森森:“你怕什么,殷郑知道是谁做的了吗?还是殷郑来找你了吗?”
如果放在平时,殷虎一定就会在第一时间感受到殷豹这话里的不对劲,因为殷豹一直说的是“你”,却不是“我们”
“……”殷虎咬牙沉默一会儿,思索良久好像确实是如殷豹所说,因此便稍压了火气,问道:“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殷豹心中冷笑道。
但是面上他仍然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去把你派去破坏殷郑车的那个手下……”
殷豹以手比刃,在自己颈间横着划过,意思不言而喻。
殷虎看到殷豹这个动作,先是一愣,然后又显示出一种犹豫,但很快,他就硬下心肠,点头道:“明白了。
殷豹闻言,嘴角微不可查的轻轻勾起一点弧度,又再度坐进光线照不进来的那个角落中,片刻后,冷冷地叮嘱一句:“做的干净利落点,被让殷郑的人抓到把柄。”
殷虎闷闷的应了一声,随后便响起他离开的脚步声。
坐在黑暗中的殷豹双手交叉相握,放在腿上,他浸没在黑暗中的眼睛闪烁着幽幽的冷光。
殷豹思忖着:殷郑肯定已经在怀疑他和殷虎了,那么,接下来就要用到苏朵了……
与此同时,殷虎正带着几个手下,来到了当初他交代去破坏殷郑出行座驾的人的家门外。
贫民区的廉租房,殷虎满脸不耐和嫌恶的站在楼下,仰头看着三楼那排其中一户,明亮的灯光显示着家里有人在。
“上去,做的干净点。”临近凌晨,四下无人,殷虎的声音听起来也如鬼魅。
于是七八个高壮的身影就惦着家伙事,放慢脚步悄无声息的进入单元楼,殷虎等在楼下,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烦躁的他点着了一支烟,试图借助尼古丁让自己能理一理思路。
他回想着从一开始到现在,殷豹不知道为什么,表现的越来越反常,几乎所有动手的事情都是自己在做,而殷豹就龟缩在自己身后,不停地出主意。
但殷虎转念一想,又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从前不也就是这样么……
殷虎一边宽慰自己,一边始终有压抑不下心里那种本能的不安,直到手上烟还没抽掉半支,楼上的手下就急急忙忙的冲他跑过来。
“虎哥,没人。”
为首的男人冲到殷虎面前,说话的内容简洁明了,却让殷虎大惊失色。
他狠狠的把烟往地上一扔,火星儿四溅,脸色阴沉地骂道:“妈的!谁他妈走漏消息了?给我去找!”
打手们纷纷应和,三三两两一伙就带着家伙开始在附近搜寻。
与此同时,那个被殷虎指使着去破坏车子的人,正躺在郊区的一间废旧库房里,全身已经血肉模糊。
“殷、殷总……”那男人被打怕了,皮翻肉烂让他只要一动,就是要了命的疼,他趴在地上祈求着:“别打了……求您……”
殷郑远远坐着,神色冰冷,他像是没听见趴伏在地的男人的祈求,稍稍转过头,对着他自己的人,轻描淡写地说道:“打。”
短短一个字,听进男人耳朵里,却仿佛殷郑说了多么恐怖的一件事一般,神色恐惧而痛苦的扭曲。
他脸贴在地上,对面的打走沉重的步伐他听的一清二楚。
道义和生存,这个可怜的男人紧闭的双眼里闪过他的妻子和孩子,他知道如果今天没有说出殷郑想听的话,自己是绝对不可能活着出去。
打手黑色的圆头军靴停在他眼前,在他猝不及防之间,镶了铁皮的鞋头就狠狠的一脚踹向男人的肩头。
“咔啦。”
清脆的骨头错位声在仓库中清晰响起,殷虎的手下终于忍受不住,满面恐惧的扭曲着脸孔大声求饶。
“我说!我说实话!”
“是殷虎……殷虎让我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