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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蜃楼劫.彩云追月(上)

      1228812288南柯十年。
    1228812288农历八月十八日午夜,江左镇水门蜃楼城门楼三层楼观台上,
    1228812288一只银色折扇在女王殿下手中快速挥舞着,充分显示出她心中的焦躁与愤怒。
    1228812288南周王储姬季尧坐在女王殿下左手,脸色尴尬,不知说什么好。
    1228812288丹溪书院山长程显站在女王殿下身后,他刚转给女王殿下一封来自南楚锡山书院山长程玉的信。女王殿下看过那封信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1228812288整个楼观台上只有两桌客人,一桌是以女王殿下为首的江左五国贵女,包括俪公主、怡公主、燕公主和云珊郡主。
    1228812288姬季尧作为南周王储,被女王殿下招来这桌陪伴五位贵女。
    1228812288另一桌原本都是十分清贵的客人,由程显陪伴的崔、卢、郑、王四大世家族老,此刻多少显得有些紧张。
    1228812288那封信,虽然出自程玉之手,以南楚王室的名义发出,谁都明白是苑城崔、卢、郑、王、李五大世家的意思。
    1228812288信中委婉地要求女王殿下马上释放觉余寺的僧众,并尽快与后楚展开谈判,这是其一。
    1228812288其二是要求女王殿下放开江左镇对钱庄银楼的限制,对外公布蓝石银楼的合金技术与铸币技术,并允许蓝石银楼外的银楼铸造的金币和银币在江左镇流通。
    1228812288第三点是老生常谈,要求女王殿下公开制镜技术。
    1228812288南卫与南楚之间的冲突,就是由于这项目前江左镇最为火爆的商品引发的。
    1228812288耽记推出的水晶镜虽然脆弱,却比铜镜好太多了。清清楚楚、纤毫毕现。它的价钱是铜镜的十倍,是江左镇目前最为抢手的商品。
    1228812288第四点比较有新意,要求女王殿下同意在江左镇设立周王寺和文庙学宫。
    1228812288其中,文庙学宫已经有地盘了;周王寺,需要女王殿下在翠湖附近划出十亩以上的建设用地。
    1228812288崔、卢、郑、王四大世家在信中十分隐晦地威胁女王殿下,如果不答应这些要求,江北平原乃至松岳城很有可能不保。
    1228812288南柯郡太守淳于贤昨天已经返回南柯郡,小昆山丹溪雅会半途而断,大家都没面子。
    1228812288目前,驻守松岳城的南卫军队中,以四大世家的部曲联军力量最大。南卫的王城禁军基本上在前一段的战争中消耗殆尽,松岳城主唐家的部曲私军,能护住唐家堡就不错了。
    1228812288殴雪君在楼观台最高处抚琴,对周围所发生的一切恍若未觉。潺潺清音如半空中的月辉,飘然挥洒、轻轻流淌,抚慰着楼观台下潜龙湾的江水。
    1228812288白衣剑客傲然独坐在蜃楼飞檐之上,手举金杯,遥寄月宫诸仙。
    1228812288女王殿下放下信件,忽然转头笑问“小丽啊,告诉姐姐,你喜欢卫哥哥还是贤哥哥呀?”
    1228812288俪公主神情忸怩,不只如何作答。
    1228812288丽公主的哥哥,南周王储姬季尧脸色大变!燕公主支起耳朵,仔细听着。怡公主,在啃一支天龙八步,也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女王殿下。
    1228812288卫哥哥,当然指的是申卫;贤哥哥……在江左五国,只有一个人当得起如此称谓,那就是南柯郡守淳于贤。
    1228812288谁都知道,淳于贤曾于南周避居两年,与南周王室的关系,十分亲密,往来频繁。
    1228812288接任南柯郡太守职位之初,淳于贤不相信父亲淳于棼仙逝了,他曾立下誓言替父守望南柯郡十年。
    1228812288明年,讲是他守望十年期满之时。因守望南柯郡而耽搁的婚姻大事,也开始启动了。
    1228812288明年,也是卫公子成人之时。成人礼后,他就有资格接任南卫国君了。
    1228812288“卫哥哥虽然年纪小,却是贤哥哥的亲舅舅呢。小丽啊,一定要想清楚啊。”女王殿下继续挑逗俪公主;“比较起来,他们俩的都很富有。卫哥哥有江左镇,贤哥哥有南柯郡城。贤哥哥一表人才风流俊朗,卫哥哥也不差,是个英俊少年。但是,到明年就不一样了。”
    1228812288季尧不知说什么好,耽妃这是在挑战南周王室的尊严啊。偏偏她是个女子,切入点又如此的“闺蜜”,他是王储,不知如何应对。
    1228812288季尧他气恼地瞥一眼丹溪书院山长程显。
    1228812288程显鼓足勇气,拱手谏言“殿下,大庭广众之下,请注意言辞。”
    1228812288“程山长,告诉他们,即便是……”女王殿下猛然收扇,要对程显说狠话。
    1228812288潜龙湾中心位置忽然无风起浪,一股巨大的水柱从江底升起。
    1228812288水柱的顶部,托举着硕大的水泡,水泡正中,闪烁着五彩斑斓的灿烂弧光,迎着半空中的明月,冉冉升起。
    1228812288一朵彩云从虚空中出现,笼住了半轮明月。
    1228812288“咔嚓”一声巨响,彩云中闪出一道电光,瞬间击中水柱上的水泡。
    1228812288水泡破碎,弧光绕着水柱急速旋转,另一个更大的水泡顶了出来。
    1228812288楼观台上的众人似乎忘了身边的一切,屏住呼吸,注视着前龙湾中的水柱。
    1228812288他们今天晚上是受女王殿下邀请,来蜃楼赏月。
    1228812288女王殿下保证,他们一定会欣赏到一幅海市蜃楼的胜景。
    1228812288“咔啦啦”,又是一声巨响,震得楼观台瑟瑟抖动,连续三道闪电击打在水泡上。
    1228812288水泡瞬间破碎,弧光散乱,五彩斑斓暗淡,露出一枚半开的五彩河蚌。
    1228812288河蚌中,立起一身披五彩萦光的女孩。她举起右拳,正接住一道闪电。
    1228812288“咔嚓!咔嚓!”连续两道闪电从虚空中落下,都被女孩以右拳挡住。
    1228812288她身上的五彩萦光变成了毫光。随着五彩萦光的淡弱,女孩的身体也变得矮小了。
    1228812288隆隆的闷响声滚过,彩云愈发的浓厚,中心位置变成深灰色,月光暗淡,似乎有什么巨大的危机在虚空中积蓄。
    1228812288女王殿下“啊”了一声,离开座位奔到栏杆处,半个身子都探到半空中,双手伸展,似乎要为远处的河蚌,撑起一道保护伞。
    1228812288殴雪君也站了起来,衣袂飘飘,似欲凌空飘起。
    1228812288女孩回头,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纵身跃起,右拳猛地向空击出。她的拳锋似乎击中了什么,整个人都静止在虚空之中。
    1228812288时间停顿了。
    1228812288蜃楼上的众人一阵恍惚,三位公主同时跌倒,都惊得叫喊起来。
    1228812288一道炫目的光弧顺着女孩的右拳闪烁着,彩云升高,月光重又明媚,沉重的压迫感无声无息地散去了。
    1228812288女孩跌落在水台上,她似乎累了,伏在那里,只右拳高举着。
    1228812288女王殿下抛出一物,它升起三丈,猛地炸开,却是一支艳丽的烟花。
    1228812288蜃楼下传来阵阵惨叫声,有浓浓的江雾罩着,看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1228812288又一道闪电击下,比起之前的七道闪电,它细弱了很多。闪电击打在右拳上,女孩一阵颤抖,变得更小了。
    1228812288浓雾中驶出一艘细长的龙舟,箭一般射向水柱。舟上两两并坐着二十四个年轻武士,几乎以同样的节奏、同样的速度在急速划桨。
    1228812288龙舟前部立一劲装少年,他双手举着一只半人高的鱼缸,用力向上托举。
    1228812288水台忽然翻起道道红光,它们涌进女孩身体内,原本暗淡到几乎看不到的五彩萦绕光,逐渐旺盛。
    1228812288又一道闪电无声出现,女孩扯起水台上仅余的半扇河蚌,勉强挡住。
    1228812288她站起来张口一吸,一道艳丽的红光从水台下升起,直入口中。
    1228812288女孩身上的五彩萦光忽的向外扩展,将半个潜龙江洄水湾都照亮了。她的头部,生出两支鹿角,直直地指向虚空。
    1228812288最后一道闪电袭来,女孩就站在那里,不躲不闪,不慌不忙,静静地等着。
    1228812288闪电击中鹿角,女孩身子一歪,鹿角变成焦黑色,大半都脱落了。女孩也变得神情萎顿,吐出一口金色的液体。
    1228812288她勉力伸出右手,凌空一捞。金色的液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涌进她的掌心。
    1228812288只有一滴落下,正印在水台下少年的眉心。
    1228812288女孩开心地笑着,要跃下水台与少年汇合。
    1228812288女王殿下叫了声“小心!”,双手一拍楼观台的栏杆,瞬间从众人视野中消失。
    1228812288彩云中闪出个紫色的影子,遮住了月亮。
    1228812288整个潜龙江洄水湾,都变成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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