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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项决议

      苏川药展现了她的修行天赋,但赵然没让她继续修炼下去,还是那个原因,金鸡峰洞天的灵力之浓郁,不是她一个羽士境低阶修士可以乱来的,一个不好,转眼就要出事。
    苏川药今日被赵然打开了修行的大门,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变化,满面红光的跟在赵然身后,服侍得愈发小心恭敬,让赵然着实体会了一下为人之师的快感。
    就在此时,真师堂的大门开启了,赵然忽然间看到了当年争夺大君山洞天时的一幕:周真人脸上满是怒容,大步从真师堂中出来,一言不发的向着九州阁而去,路上正撞见信步闲聊的东方礼和卫朝宗,这两人还待躲闪,却已经来不及了,被周真人大袖卷住,抛向十余丈开外,虽未受伤,却都吃了一嘴狗啃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转眼之间,周真人已经去得远了。赵然看着周真人离去的背影,感到很是不妙。
    剩下的十四位真师站立于台阶上,朱先见、蓝道行、段朝用垂手立于阶下西侧,然后是跪着等待裁决的顾可学师徒、春风和观云、上三宫八名被捕修士,阶下东侧则站立着包括东方礼、卫朝宗在内的东极阁、三清阁修士。
    赵然带着苏川药立于阶下稍远处,等候议定结果。
    另有宝经阁修士执笔准备记录,不少六阁中的其他人等也相继赶到,想要听一听真师堂对这桩震动天下的大案是如何裁定的。
    赵然偷眼观瞧今日随侍堂中的东极阁长老邱云清,邱长老面沉似水,完全看不出喜怒之色,于是转向正中的张云意,等他公布。
    张云意道:“今日真师堂议决秀庵一案,裁定如下:拐买、诱骗良家女子修行双修之术,以其为炉鼎,违背道门戒律,此无德之举有损道门声望,有害朝廷威仪,应予立即取缔,相关秀女遣送回籍,予以补偿,补偿之金,自总观账房支应,暂定每人五百两……”
    顿了顿,又道:“显灵宫大供奉盛端明,欺瞒道门、谄媚天子,指使顾某等建立秀庵于先,矫命屠戮秀女及家眷百人于后,罪大恶极,着即斩首,其弟子六人均系从犯,皆赐死;从犯顾可学,携弟子四人为其奔走,着入孤云夹道终身监押;对违背戒令的显灵宫罚银十万两,立即解送总观;显灵宫宫院使段朝用御下不严、行事失察,着即免除宫院使职司;锦衣卫陈胤,受人诓哄,行事失察,着由兵部议罪,建议免去左都督、罚俸三年!”
    赵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么大的案子,只杀了一个盛端明?段朝用免职?陈胤罚俸?皇帝呢?朱先见呢?蓝道行呢?
    还有,不是说好了顾可学师徒从宽处理吗?怎么监押终身了?
    东极阁执法修士上前捆绑顾可学的时候,师徒五人满脸惊骇,不约而同转头望向赵然,眼中全是震惊、失望,赵然死死咬着嘴唇,看着他们被东极阁执法修士带走了。
    阶下,段朝用将头上戴着的高冠摘下、腰上别着的玉印取出,搁在地上,后退三步肃手而立,一脸平静,不喜不悲。
    赵然扭头去找东方礼和卫朝宗,这两位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似乎是在安抚他稍安勿躁,于是赵然强形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听着张云意继续宣布。
    “川省阳山书院一案,上三宫修士春风、观云二道,残杀散修孟言真,并致其妻惨死、尸骨无存,罪不容赦,着即斩首。上三宫修士王守愚、林志彬有知情不报之举,着由上三宫拘押一月,各罚银千两。”
    这件案子其实够不上真师堂议决的资格,只因同样牵扯到秀庵而已。当即便有东极阁修士上前,将春风和观云从地上拖走,这两位早就在等死了,也不挣扎,如同死鱼一般。
    这项裁决令赵然心绪稍平,但却依旧无法满意。王守愚呢?逍遥道人林志彬呢?从春风和观云口中已经得知,孟言真人虽不是这两人动手杀的,但他二人知情包庇,同样应该重惩,怎么还是简简单单罚银了事?
    两阁追查此案六年,难道就是这么个结果?
    见张云意还没说完,赵然继续等待着,或许后面还有?
    后面当然还有,张云意道:“今日议决第三件事,原道门所行皇帝不可修行之律,今日废止。”
    赵然顿时呆住了……
    虽说之前便有兆头,陈天师更是直接和他挑明过这方面的想法,但赵然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松开皇帝修行的绑绳,竟会是今天!
    赵然一时间有些茫然,他就这么看着朱先见三人跟在陈天师和郭弘经身后扬长而去,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
    在原地呆立良久,也不知什么时候真师堂堂前已经空空落落,四下无人,赵然忽然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扯住衣袖,这才猛然惊醒,转过头来,看见了一脸担心的苏川药。
    “老师……你……没事吧?”
    赵然笑了笑:“能有什么事?没事……没事的……”
    苏川药道:“刚才东方师伯过来跟老师说话,老师都没理他。东方师伯说,他还要回本阁议事,回头再跟老师你详谈。”
    “嗯……”
    “老师,本阁是什么阁?来的时候路上只听老师说起总观六阁,本阁是第七阁吗?”
    赵然本苏川药这一句话逗乐了,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道:“本以为,至少陈胤是跑不掉的……免去左都督?罚俸三年?百多条人命,呵呵……世事不能如意啊……”
    苏川药道:“老师,弟子已经非常感激了,老师肯为我这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弱女子出头,往来奔波数百里,无论结果如何,这份恩情,弟子已经无以言表了。何况也不算白跑,至少他被真师堂追责了……还有,那个处死的盛端明,我等入宫秀女的家眷,一直便是他在监管,今日听到他被处死,弟子的父母兄弟、死去的姐妹们,也可以有所慰籍了……”
    赵然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珠,叹了口气:“不应该这样的,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