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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节

      可惜他命苦啊,时不时要被皇帝爷骂一顿的老常子抹着眼泪常这么想。
    **
    兄长太忙,进家门都是来去匆匆,嫂子现在身子不爽利,加上操心兄长,更是食不下咽,父亲也是年纪大了,一到夏天就睡觉短,又吃得少,没一会就消瘦下去了,家里还有大小五个男人要管,萧玉珠也是每天忙得团团转,还要亲自下厨给父亲嫂子做点爽口的小粥小菜——因着是她做的,父亲嫂子怕辜负她的心意,就是强咽,也会吃下去。
    暮小小也是怜惜她,不愿她费心,让她三四天的来打一个转就行,可萧玉珠哪放心得下,萧知远那边也是怜惜妹妹辛劳,可也只得把父亲和妻子交给妹妹,只有她亲自照顾,他才放心得下。
    萧玉珠在自家家里和萧府,还有山府间忙来忙去,忙到七月底,这春天时养在身上的那点肉也是消失不见了,脸都变得尖了起来。
    这时暮山上也下来消息了,说暮家人已经起程,前往京城,大概在九月中旬就可进京。
    而大冕那边,珍王已经带着妻儿走到了半路,不出意外,会在八月中旬到下旬先于暮家人到家。
    这时,同时得了两方消息的轩孝王突然把主意打到了萧玉珠身上,他觉得这位狄夫人挺得人喜欢,像他那个如铜墙铁壁一样攻不破的皇后嫂子都对她青睐有加,尤其她还是暮小小最为喜欢的小姑子,想来她有得暮家人喜欢的天赋,于是便成天给狄大人大送秋波,招来狄大人的注意后,就向狄大人暗示他大可放心去秦北就是,只要他媳妇能帮他娶到暮家女当媳妇,往后京中有他孝轩王,谁敢拉他后腿说他狄大人的不是,他轩孝王就会操起棍子上人家门前打砸去。
    狄大人忙得喘口气都要算着时间,见满身孩子气,还没长大的轩孝王挤在一堆事里非要跟他说这些个事,他啼笑皆非,回头把事情报给妻子,就让她去处置了,反正这时忙着调动全**力准备打仗的他已经是无力跟轩孝王应酬了。
    萧玉珠被授命要跟轩孝王说清楚情况,她就把事告诉到嫂子面前了,暮小小一听,挺着大肚子把轩孝王打了一顿,末了抱着得讯惊慌失措而来的萧玉珠大哭,“珠珠,我要你哥哥,我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你快叫你哥哥回来为我作主。”
    轩孝王被孕妇一哭,心虚得很,心道要是被她知道我连她姐姐都欺负,怕是更不想嫁给我了,遂进宫把萧知远强拉了回来当陪罪,他则背着荆条去宫里他皇兄面前负荆请罪,气他皇兄去了。
    ☆、第181章
    轩孝王在宫中被打了,当晚被太监抬了回来,他非要到萧府给暮小小道了歉,看暮小小肚里的孩子没事,这才垂头丧气地挥袖,示意下人给他抬回王府养病去。
    他被抬出门后,回来歇了半天才回过一口气的萧知远叹了口气,道,“轩逸是挺可怜的,确也对斐斐一片痴心,斐斐要是想嫁了,嫁给他也是好的。”
    至少够痴情,哪怕他是皇室中人。
    暮斐是小暮小小仅十来天的堂妹,现在已是暮家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但暮家山上,还有个四十多岁的暮家大姐没嫁,而暮家家族每代至少有一个一辈子没嫁出去的老姑婆,所以暮家女嫁不出去从来都不是个事,这事皇帝逼都没用,因自几代前,暮家家主就为了家中女儿不愿意出嫁的事与当时的皇帝请了旨,圣旨上暮家女不嫁女有代易国天之功,暮家女不出嫁女皆有圣女之称,所以没有罪过反倒有功。
    易国有家中有女二十未婚者就要罚钱之策,但举国上下,只有暮家女是不出嫁,还能收到朝廷每年送出的奉养俸银。
    当时皇后,就是选出来的代暮家守天的第一圣女,但还是因天凤之命,嫁入了皇家。
    举凡暮家女不嫁,谁都逼不得,暮斐一个小姑娘,带着家丁四处行医,悬壶济世,不知为暮家积了多少功德,萧知远对这个娶小小时见过几面,还为他的几个小将军开过药,救过他们的姨妹子敬佩有加,但同时又觉得那个当弟弟看的孝轩王又痴心得很,如果斐斐想嫁,嫁给轩孝王是再好不过了。
    “不可能的。”暮小小冷静地摇了摇头,“暮家女,有一个嫁给皇家就够了。”
    而她看上萧郎,能得祖父,父亲点头嫁给他,其中也有家中人想她嫁到京中,能陪陪她二姐之因。
    暮家女,有两个陷进京中就够了,族里除了世代入皇宫为师之人,暮家人是不会再有人停留京城了。
    他们暮家每个子孙,无论男女,皆是他们暮家不可比拟的珍宝,他们会跟着天地生息,死亡,但不会跟着一个王朝起伏。
    萧知远也知暮家人不参与朝政,不与皇家结亲的祖训,皇后嫁入皇家已是格外开例了,再开例的话,暮家祖训就会名存实亡,重诺的暮家人是绝不会冒这个险。
    因皇后嫁入皇家,暮家老家主至今心结未解……
    老实说,萧知远都担心岳家的老祖父下山,是阻止九皇子为太子之事来的。
    “爷爷岳父还有三哥他们下山之事,皇上甚是紧张,”萧知远坐在妻子身边,拿过一个放在冰水里的果子,削了皮削下一截放到嘴里尝了尝,见是酸甜的,这才放到了她的嘴里,与她接道,“以前爷爷跟皇上我看也处得挺好,怎地皇上这次就紧张起来了?”
    暮小小好笑地看他一眼,“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的,我想问问爷爷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萧知远说到这顿了顿,还是替轩孝王出了个头,“还有这次斐斐来不?”
    “刚刚孝王跟你挤眉弄眼的,就是让你问这个?”
    “小小。”萧知远笑着叫了她一眼,又塞了她一口果子。
    果子酸甜,更是难得有人陪她半天,暮小小心里也是甜的,遂就回了他的话,“爷爷他们的意思,我想还得问过我二姐,这事上,他们只会听我二姐的,但我二姐怎么想的,他们拿不准,我也拿不准,皇上也拿不准,有些人更是拿不准,所以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直到现在还按兵不动,于是斐斐……”
    说到这,暮小小从冰盆里拿出一个果子,猛力往漆黑黑夜的窗户外砸去,只一下,窗外传来了轩孝王“诶哟”的痛叫声。
    “知远哥,帮我问……”那跌落的痛叫声后,还有轩孝王的呼唤声。
    萧知远笑着轻拍了下妻子的头,“调皮。”
    暮小小眨眨眼,微微一笑。
    “来?”萧知远又问了一句。
    暮小小这才点了点头。
    萧知远把最后一口好果肉塞到了她嘴里,把边边角角自己啃了,丢掉核拍拍手,往外去找痴心的轩孝王去了。
    轩孝王一见到他,捧着被打疼跌得更疼的屁股问萧知远,“来不?”
    他眼睛在黑夜里发着亮光,看着就像只黑夜里的狼一样冒着狼光,萧知远轻拍下他的肩,叹气问,“就非娶那个啊?”
    “非娶。”轩孝王点头。
    “娶不着啊。”
    “娶不着我就等。”
    “等不到。”萧知远还是摇头。
    “等不到,”轩孝王咧嘴一笑,“那我多看两眼也是好。”
    萧知远都快被他感动了,柔和了脸色与他道,“那她这次来,你就可以多看她两眼了。”
    轩孝王听了眼睛扑闪扑闪,好一会才与萧知远笑着道,“那我让人多做两身新衣裳去,也给她做两身新的,她应该是从外地一个人赶过来的罢?”
    “还有仆人。”萧知远看他眼睛都快有水光,赶紧阻了他的怜惜,暮家女可多得是仆人照顾,出门在外也过得很好,用不着怜惜同情。
    轩孝王正要感慨她的辛苦,见萧知远打破了他的情绪,他责怪地看了不知怜香惜玉的萧知远一眼,“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回去找裁缝去。”
    萧知远看着他被下人扶着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劝道了一句,“轩逸,别等了,你刚才也听到你嫂子说什么了。”
    轩孝王没回头,等下人把他抬到椅子里,抬着他走出了萧府,他看着满天星光,抽了抽鼻子,悄悄地说,“我才没听到呢,我就是要等她。”
    **
    萧知远也只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上朝之后,暮小小就没见他回家来了。
    但因着有人在她身边睡了一晚,她饭也吃得香起来,萧玉珠都有些怜惜起嫂子来,身子不舒坦,这时候是最需要有人陪的,可哥哥一天都不得空,亏得嫂子怪谁都不怪他,萧玉珠为此给母亲上香的时候,对嫂子是夸了又夸。
    她来萧府,也是每一日都要为母亲上两柱香。
    萧玉珠与萧元通,两父女其实很像,在某一面总是有股外人不能明了的傻劲,他们总是能坚持一种别人坚持不了的行为,并甘之如怡。
    就好像萧元通能十几年如一日,每天跟死去的妻子说几句话,萧玉珠一旦家中有事,就能格外地忍辱负重,什么事都击不垮她,也丝毫不能磨灭她心中隐藏的锐气。
    暮小小也是见妹妹白天黑夜地忙,有时甚至一个白天要往返萧狄两府两三趟,但见她虽有削瘦,但神采不见憔悴,还特意把过萧玉珠的脉,见她脉象通畅,充盈,还有些奇怪。
    “我听说,你当年生长生他们的时候,生得很险,”暮小小忍不住道,“想不到现在这脉象这么鲜活,不像曾落过损伤。”
    “后来调养得很,嫂嫂你忘了,当时我在大冕,你可没少给我寄调理的补药过来。”萧玉珠提醒她。
    暮小小笑了,“还真是,都忘了。”
    说完,又道,“你就是乖得很,长福就是随了你,家里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萧玉珠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不好说她送来的补药,家里那位家主是找过人看过的,都道是难得上乘的调理之品,且是对症下药的适合女子的温补,自此,凡京中嫂子送来的像温参这种好东西,就全进了她的口。
    她底子好,生了长生他们之后又调理了相当长的一段日子,现下忙起来,也是仗着底子好,才不至于晕眩,于这点,夫君珍惜她厚待她的结果就出来了,重要时候她能撑得住。
    没过几日,就到了八月,暮小小肚中的孩子胎动得厉害,每天都在母亲的肚中对着她的肚皮就是拳打脚踢,暮小小跟萧玉珠猜,这孩子九成九是随了他爹了。
    萧玉珠听了眼睛直瞪,觉得家中要是再来一个像兄长的,到时候岂不是翻了天去了?
    皇后早为暮小小探好了脉,这胎怀的是男孩,萧元通一听媳妇肚中的孩子这么活泼,眉开眼笑跟媳妇女儿道,“没事,不怕啊,男孩儿调皮一些好,以后再生个女儿当妹妹,像小小你也好,像他们姑妈珠珠也好,到时治得住兄长,也就不怕他以后走歪路了。”
    暮小小与萧玉珠一听老父亲这话,两两面面相觑,两人对视了几眼,暮小小先忍不住笑了起来,萧玉珠看着老父无奈地道,“要是哥哥听话,多好,到时妹妹就不用操心了。”
    谁家的哥哥,要妹妹操心啊?他们家就是因着有着这一个,她到现在都还担忧着他那脾气会出事。
    “也是。”萧元通抚了抚灰白的胡须,承认女儿的话是对的。
    就在萧府一门皆为暮小小肚中的活泼孩子苦恼欣喜时,珍王的马车就快到了京郊了,狄禹祥收到信,说八月初八,长南生辰这天,珍王就可到京。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晚安。
    ☆、第182章
    初八那天,长南穿了母亲给他做的新衣裳,衣裳外面朴素,但里头缝了九十九个福字,长南一大早穿得身上就扯开衣裳往里瞅,想多看几眼母亲对他的心意。
    长生长息,还有长福都有些羡慕,他们每年生辰也有自己的新裳,往年他们羡慕还可以穿自己,但他们今年长得太快了,母亲特意为他们做的生辰祈福衣穿到身上短了,只得艳羡兄长身上的新衣裳。
    长福则又算了一遍他们九月生辰的日子,想想还有三十来个日子才能有新的福衣穿,就越发地羡慕长兄起来。
    也就这一天,长南才不会礼让弟弟们,所以看着长福明显的羡慕,他摸着他的头对他道,“再过一个月,你们也就有了。”
    长福点头,眨眨大眼,跟兄长小声地说,“那我能碰碰么?”
    长南大方点头,“当然可以。”
    于是就让长福牵着他的衣袖,他带了长生长息,随着父亲一道去城门接义父珍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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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禹祥带着四子去了城门,接了珍王到了珍王府,跟易修珍说了一会儿话,放了请珍王一守家晚上到狄府参加夜宴的请帖,就要带着长南他们回去。
    珍王忙又跟长南他们说了会话,他这次给长南带了一柄长剑过来当生辰礼,长南很是高兴地接受了。
    他以前小,义父给他的都是短刃,这次给他长剑,也有认同他长大之意,这对长南来说,这种类似父辈的承认让他自豪。
    “等你上沙场建功立业,义父到时再让大冕最好的铸师给你打一柄英雄的剑。”易修珍摸着生气勃勃得就像只小豹子一样敏捷生动的长南,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岁月无情,他老了,而以前坐在他肩上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很快,他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跟着他们的国家往前走……
    “看一眼你宝儿弟弟再走……”这时内仆已经从王妃处把小世子抱来了,易修珍抱过小世子,放到了地上。
    易宝儿还有没正名,这次来,易修珍是要请堂兄正式为宝儿赐名,之后,把宝儿的名字记入族谱送入宗庙,他就是大冕易王府正式的继位人,下一个易王了。
    “去兄长那……”宝儿已两岁,已会认人叫人,就是不爱说话,但他异常听易修珍的话,他听了父亲的话后,先是好奇地看了对他笑意吟吟,朝他张开手臂的狄长南一眼,然后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
    狄禹祥本想说长南担当不起小世子这一声兄长,但被易修珍拉住了一手,拦了他嘴里的话……
    “我中年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还有没有,就要看老天赏不赏了……”看着儿子走入义子的怀抱,易修珍略偏了头,低声与狄禹祥道,“你儿子多,彼此扶持一把,再难的事也就不难了,宝儿不行,我不想他像我一样,一人孤伶伶地长大,你就让他认了这几个兄长罢,再怎么说,也让他以后多几个能通通信,说说心里话的朋友。”
    狄禹祥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