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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守山人(上)

      天眼银瞳的施展之下,常生的瞳孔泛起银白,眼里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远处的小木屋周围,正翻滚着一道道黑气。
    “好重的阴气……”
    常生看出了黑气的真相,这种阴气的程度比起扶摇峰偶尔出现的阴气要重得多。
    “云山古墓居然有这么重的阴气,那屋子里住着鬼怪?”
    回头看了看山下一大片的院落屋舍,常生更加奇怪。
    那么多镇守云山古墓的弟子,其中还有金丹长老坐镇,不可能容忍云山出现鬼怪。
    既然不会是鬼怪,常生认为木屋里的东西应该没有危险。
    没有犹豫,常生直接走向木屋。
    来到近前,发现屋子里点着油灯,火苗很弱,灯光昏暗,一个人形的轮廓映照在窗纸上。
    站在屋门前,常生的脚下都是经过的尸虫,这些小虫顺着门缝爬进了木屋里,争先恐后。
    “有人吗。”
    屋子里没人回答,烛火又暗淡了几分,好像随时会熄灭。
    “有人吗?”
    常生又问了一句,等了会见无人答话,他打算推开屋门。
    嘎吱吱。
    年久失修的木门传来磨牙般的响动,在墓地里显得格外刺耳,好像长爪挠着木板的诡异声响。
    常生不请自来,木门则自行开启。
    瞄了眼屋子里坐在昏暗处的身影,常生毫不胆怯,大步走了进去。
    木屋破败不堪,一张木桌两张木椅,没有床榻,挨着北墙处供着一个牌位,牌位是空的,没写任何名字。
    “牌位是我的,坐吧。”
    屋子里的身影发出了沙哑的邀请,声音老迈不堪,这人穿着厚厚的长袍,兜帽盖脸,看不清容貌,从声音能分辨出是一位耄耋老者。
    “你是……”
    常生没坐,因为这个老者的长袍下不断的有尸虫爬来爬去,甚至有的尸虫钻进他的袍子里。
    尸虫只喜欢腐尸,或者极重的阴气。
    “后山偏僻,总有些野兽出没,没人看着可不行。”
    老者沙哑的说道,语气平缓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原来是位守山人。
    云山很大,看护古墓的宗门弟子只会看护古墓,很少会管后山,看来这个老者是个不受待见的宗门弟子,被安排了这么个任务。
    守山人不奇怪,其他重要的山脉也有守山弟子日夜看守,让常生疑惑的是这老者的本体。
    “你身上的阴气重到能吸引尸虫来啃噬,难道你是死人。”常生狐疑的问道。
    “将死之人,吊着一口气而已,或许很快就会死了。”老者的低语没有悲意,反而充满了一种古怪的期待。
    “你是千云弟子?”常生盯着对方问道。
    “千云弟子……”老者好像在回忆着什么,过了好久才说道“是啊,我是千云弟子,千云弟子。”
    不知为何要连说两遍千云弟子,这老者好像很久没被人称呼为千云弟子了。
    “既然是千云弟子,白天怎么没见你去前山,又有新墓了。”
    常生说罢踢了踢爬到近前的尸虫,小虫翻滚着撞在墙上,壳朝下,小爪摆动,翻不过身来。
    “前山古墓自然有前山弟子管辖,我是个快死的人了,只管后山的小虫小兽。”
    老者说着起身走到墙边,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将墙角的尸虫翻了过来。
    小虫得救后非但不会感激,反而趁机一口咬在老者的手上,那老者也不喊疼,任凭被尸虫啃咬。
    “明知它会咬你,还要去救,你这是滥发善心,养虎为患。”常生不解着老者的举动。
    “人之将死,见不得生命流逝,当你快要老死的时候,也会与我一样。”老者重新坐回木椅上,他一动作,脚下立刻会出现很多尸虫。
    “恐怕在你老死之前,会被这些小虫先咬死。”常生提出了警告,这老者的底细看不太清,不过好在对方也没问自己的身份。
    “不怕,我早该死了。”老者摇了摇头,一缕死气顺着长袍漂浮而出。
    “看来你是生无可恋,既然那么想死,怎么不自己来个痛快。”常生的语气冷淡了起来。
    “是啊,生无可恋,早就应该死,可为何还活着呢,原来,还是放不下……”老者的声音越发低落,摇头叹息。
    终于感受到了老者的悲伤,常生的目光也随之晃动了一下。
    “放不下谁呢,说来听听。”常生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我的故事很无趣,你想听?”老者微微抬头,能看到半张遍布皱纹的苍老面孔。
    “不是太想听,不愿意说就算了。”常生不会强人所难,反正他就是半夜无聊,不想守灵而已。
    “有酒吗。”老者的嘴角动了动,勾起一丝期待。
    “有。”常生从千云令里取出一坛子酒来,倒了两碗。
    他认为对方只是个云山古墓快死的老弟子,动用千云令的时候也就没背着对方,以这老者的眼神,估计连千云令都认不出来。
    老者接过酒水,隐在帽子里苍老无神的眼睛仿佛亮了一些,尤其是看到千云令的时候。
    “为死者超度。”老者举起酒碗。
    “为生者祈福。”常生先干为敬。
    烈酒入腹,驱散了深夜的一丝寒意。
    “这屋子跟个墓室差不多,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用埋了。”常生重新打量了小木屋。
    “是啊,等我死了,就睡在这屋子里,这里,是我的家。”老者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多出了一份怀念的意味。
    不知是在以云山为家,还是以千云为家。
    “说说你的故事吧,酒可不是白喝的。”常生看了眼老者的脚下,顺着老者的袍子,有水珠在滴落。
    那是老者刚刚喝下的酒水,正在滴滴答答的洒落。
    “一场情劫,一世恩怨,仅此而已。”老者轻声说道,语气里包裹着一份思愁。
    能将一世恩怨这几个字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看来这位老者不太寻常,至少在常生眼里,老者越发可疑。
    “好一个仅此而已,看来你的确生无可恋,因为……”
    说话间常生的眼眸里出现了银芒,运转起银瞳秘法,盯着老者说道“你不是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