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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9)

      秦仲崑头痛难忍,他连连冷笑道:好,很好。
    来人,先把她给我绑了!
    爹
    秦玉甄猛地起身,摇摇头,却什么话也不说。
    秦仲崑脸色发白,他指着陈青醁道:甄儿,你看清楚这人是谁?到现在了,你还护着她。
    秦玉甄声音低下来,爹,女儿求你。
    你
    秦仲崑还从没见过自己的女儿这个样子,她何时开口求过自己,为了这个人,她可以这样委屈自己。他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神色里满是疲倦,他老了,秦天望的事情已经让他耗散了太多精神。
    良久之后,秦仲崑无力摆手道:罢了,王公子,你请回吧。
    王恩脸上止不住有些抽搐,他做梦都想让这个假容少爷落在自己手里,可是这秦小姐竟然强护短,她竟然这样维护那个小白脸。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陈青醁,虽然抓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秦天望,可该抓的却不能抓。除了给别人当了一回枪使外,自己什么便宜都没捞着,呵,这是何苦来着,也不知自己今天瞎跑什么,真是瞎跑他娘的腿子。
    他垂头丧气,讪讪地说了一句告辞就走了。
    厅里稀稀拉拉站的几个丫鬟惊魂未定:要不是小姐,这姑爷怕是要被抓走了。
    秦玉甄款步珊珊地走到陈青醁对面,立住,从容又温婉地问道:你说,你当时为什么不进去了,你手里不是有刀么,你怕什么?要是我那天没去,你是不是什么都不顾了?
    我怕什么?我还能怕什么?秦玉甄,你不要再逼我了,我情愿那天开了杀戒也不愿意站在这里。
    你不是容醴,你又是谁?
    我是谁?陈青醁扯出一丝笑,秦小姐,你问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还真要嫁给我?
    秦玉甄怔怔地看着她。
    秦小姐,这世上哪有真的好人,我不过就是一个混迹江湖的骗子罢了,像我们这种人,不是为财便是为色,所以,我平时对你好,不过是哄你玩的,你可别当真了。
    秦玉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她不可置信地说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陈青醁无所谓:秦小姐,既然说都说了,不要说让我再讲一遍了,就算让我再说十遍八遍,那都行
    啪!的一声脆响。
    陈青醁的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秦玉甄的手微微发颤,看着那人白皙的脸上浮起红印,她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
    第39章 你情我愿(改错字)
    整个大厅里只听卉儿惊叫一声后, 归于一片寂静。
    陈青醁偏着头半天一动不动, 她从小过的艰苦, 一直以来颠沛流离四处漂泊, 她看过别人的脸色,受过别人的冷眼,甚至也挨过别人的拳脚, 可她还从没有这样被人打过脸。秦玉甄应该是气狠了,这一巴掌下去几乎没有丝毫留情, 重重的一巴掌打的她差点掉下泪来。陈青醁双眸低垂,眼中隐有泪光。
    她此时心里五味掺杂, 各种滋味酸酸涩涩地充溢在心头, 打她这一巴掌不是别人, 而是她放在心坎上的人, 她的酸涩既为自己,更为身边的人。
    卉儿捂着自己的半边脸, 看着小姐失魂落魄的样子和一动不动的姑爷,呆愣在那里瞪大眼睛。
    秦仲崑闭上了眼睛, 久久之后,又睁开, 甄儿。
    随我去外书房。
    他走到门口, 转过身,眼睛狠狠瞪着陈青醁,你也去!
    这边厅里大事未了,那边早就出去的衙役还在满园搜找冯老四。
    之前冯老四便已听到了风声, 他待要逃走,又舍不得自己床底下攒的那些银子,等他急急忙忙跑回房里收拾了一些细软缠在腰里时,差点就被破门而入的几个衙役一把抓住。
    他慌慌张张攀着窗户跳出来后夺路就没命地逃。
    那些衙役跳出窗户去追,冯老四在园里东躲西藏,几次要翻墙出去又被人打了下来。三番两次后,气喘吁吁的冯老四还是没能逃脱十几个衙役和护院的围追堵截。
    那些衙役身强力壮,冯老四虽然手上拳脚还来的,但是毕竟年纪大了,他赤手空拳打倒几个人转身要逃时脚下却磕到了一块石头,噗通一声,他就扑倒在了地上。待要爬起来时,哐嚓两把锋利的刀就架上了他的脖子。
    哎哎哎,各位手下留情冯老四忙举起手,各位官爷行行好,我不跑了。
    老东西,你倒是跑啊!看你还能跑多远。
    那些人将冯老四反拽过来,捆上了绳子。有几个被打的几个衙役拖着脚过来,抡起拳头照着他身上狠打了一顿后才罢手。
    走,回衙门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冯老四狼狈不堪,被人牵着绳子踉踉跄跄拉走了。
    池子那边聚了好些秦家的仆役和婆子丫鬟,他们远远的看见衙役拖走了冯老四后,这才回过神来纷纷道:可不得了,原来这冯四爷竟是一个骗子,幸好被抓走了,要不然啊,还不知道会怎样,平时咱们说话,也看不出啊。
    那贼又不挂相,你哪里就知道人家是好是坏
    就是就是,你们说说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先前连堂少爷也被抓了?
    谁知道呢,好像刚刚听人说,咱们府上那个容少爷都是假的,而且还是堂少爷叫他们来的反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们可不能胡说,那容少爷怎么可能是假的,小心小姐听到了叫人打断你的腿。
    怎么不可能。另一个人说道:况且这冯老四不也被抓走了吗?要是这冯老四是一个骗子,那容少爷怎么脱得了干系。
    说的也是,无风不起浪,都闹成这样了,肯定不是小事。
    一个婆子插嘴道:你们还是别说了,现在事情没有定,谁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姑爷是真是假,能是你们说了算的?咱们啊,还是不要在这里乱嚼舌根。
    也是,也是,这乱信头上,咱们还是少说两句为好。
    今天秦府乱成这样,等过了今天,这外面的风言风语还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外面飞短流长,里面要再不安生,这日子横竖都没法好过了。
    一直到正申时,外面关了大门,秦府这才渐渐平息下来,那些婆子带着丫鬟开始撤席面,收拾桌椅。
    前院外书房间壁的小花厅里,卉儿正规规矩矩站着,她垂着头,眼睛却时不时地瞄一眼离着不远的陈青醁。
    她看一眼,便嘀咕一下:好端端的,这个容少爷怎么就是假的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叫了这么久的容少爷怎么就突然变成了别人。既然这个不是容少爷,那应该谁才是?她脑海里想到今天来的那个尖嘴猴腮的容少爷,忍不住就打了一个冷战。虽然她一向不太待见眼前这位,但郎才女貌,这位和小姐还是最般配。
    里面书房不时有秦家父女的说话声隐隐传出来,要是仔细听,却总听不太清楚。
    四月春景正好,满园的繁花丽色,陈青醁盯着那张镂空雕花窗桕外,直到日头落到那座阁楼后,里面才传来一声:你们进来。
    里间这间书房陈青醁来过几次,里边宽敞明亮,两面是窗,墙上挂着几副山水大屏,那张紫檀桌上的笔架上,依旧还搁着几支狼毫。
    秦玉甄微微偏着头,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半落的垂帘挡住了耀眼的日光,从窗格透下来疏散的日光映在她身周,她颈项嫩白修长,乌黑青丝下,低着的眉眼疏离又冷漠。
    陈青醁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走到案前,秦老爷。
    秦仲崑目光威严,上下打量了她半晌,才开口道:你倒是藏的深啊。
    实在对不住了,晚生也是身不由己,要不是为了心底那点良知,我也不想来淌这趟混水。
    秦仲崑:说这些没用,我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不过看在之前你救过甄儿的份上。虽然你后来悬崖勒马,但是我却丝毫不会领情。
    知道。
    秦仲崑冷笑一声:既然你不是容醴,敢问阁下贵藉贵姓?我们也算是相识了,这真名真姓你也不必瞒了吧。
    陈青醁神色平静:秦老爷,大家不过萍水相逢。这姓名知不知道的,实在没什么大干系。
    秦仲崑脸色变了一下,之前看你斯文有礼,谈吐不俗,又有文有武,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材。
    秦老爷过奖了。
    呵,你倒不谦虚。
    卉儿端过茶盘茶盅,拿着水壶倒了几杯热茶后便去门边垂手站着了。
    事到如今,也到了这一步,你且说说,这事该怎么了局?
    陈青醁道:蒙老爷抬爱,晚生在秦府这么久,虽然一直有所隐瞒,但也不曾对秦家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要是您看在过往的情份上,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晚生自然感激不尽。
    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秦仲崑直视着她,那你说说,玉甄该怎么办?
    陈青醁一怔,说:既然我身份是假的,这婚事自然不作数。
    不作数?秦仲崑呵了一声,你说的轻巧,这酒宴也摆了,那喜帖也下了,就连那陪嫁的妆奁也都置办齐全了,现在你一句不作数就可以推的干干净净么!
    陈青醁:
    卉儿过去替秦玉甄换了茶,轻轻喊了一声小姐。
    秦仲崑目光犀利,如今玉甄都已过定放了亲,再有不久就该出阁成礼了,现在这贇州城里,谁不知道她已许了婿家,之前我为全你体面,又把老宅上上下下重修了一遍,你随随便便一句不算就作罢,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陈青醁缓缓说道:虽是过了大礼,但我和她终究还没有拜堂过夫妻礼数,晚生自怀愧疚,只要她愿意,她大可以再另寻良人。
    秦大小姐翘着玉指捏着茶杯口,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
    秦仲崑终于沉下了脸,你也是个聪明人,我的意思,你是真不清楚,还是假不明白?
    陈青醁神色黯然,她哪里是不清楚,她就是太清楚太明白了,从大厅过来,她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脱身。
    陈青醁道:晚生不才,实在配不上小姐,这事虽然有欠通之处,但也没太大妨碍
    开弓就没有回头的箭,配不配的上,应该由我秦家来说。
    陈青醁用力闭了闭眼睛,睁开,秦小姐蕙心兰质,又是名门闺秀,我不过一个四处漂泊的江湖子弟,我若娶了她,只怕会坏了小姐的名声。
    我秦仲崑也不是那种迂执之人,三教九流,哪行都有好人哪行都有坏人,看你这般推脱,难道是另有隐衷?还是说,你早已有了妻小?
    陈青醁一噎,没有。
    秦仲崑逼问道:那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陈青醁搜肠刮肚,刚要伸手摸脸,那句秦小姐比母老虎还利害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晚生一世潦倒,身上穷的一无所有,家中既无一亩半分肥田薄地,也无片屋茅舍。秦小姐门第高贵,我一介寒酸百姓,门不当户不对,只怕屈了秦小姐。
    秦仲崑道:我秦家万贯家财,还怕少了钱用?要是计较门当户对,我当初也不会去找容家人了。我说了这么多,你要是再不知天高地厚,我就不同你客气了。
    这意思是要逼婚了。
    秦老爷。既然说到这个份上,陈青醁也不再拐弯抹角,多承秦老爷厚爱,只是我实在难消这天大的福分,况且成亲这事不好相强,既讲媒妁之约,也讲你情我愿。我既不愿,还请秦老爷再为小姐另觅佳婿
    好个你情我愿!一直没说话的秦大小姐终于开口了,她柳眉若黛,眸中却冰冷,你既然这般不愿意,是不是因为你对我无丝毫情意?
    陈青醁硬起心肠,是。
    那好。
    秦玉甄拿出一只小小的玉鱼儿,你瞧,这是你送我的,既然你这样心不甘情不愿,我现在便就叫人砸了它。
    她眼中暗淡下来,不过,你要发誓,若是你还有半点情意在我身上,那我便会像这碎了的玉石一样,粉身碎骨,永劫不复。
    第40章 无缘便会分离
    陈青醁死死盯着那只鱼, 好像生怕那小东西突然滑下来砸到地上。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敢发誓?秦玉甄把鱼儿递到她眼前, 你一心要走, 只要发誓完, 我便成全你。天涯海角,此生此世,如你所愿, 你我永不再见。
    陈青醁心里难受的不行,她刚刚的硬气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秦玉甄, 我还能拿你如何,我要是咒你死, 你还不如让我先死。我到底哪里好了, 你就这样招了魔一样不肯放下我。要是哪天我不辞而别了, 你是不是一定要等到死心塌地才会放手。
    陈青醁想来想去, 想的万念俱灰。
    我不会发这誓。陈青醁抬起头来,秦小姐, 你这又是何苦呢。
    秦玉甄望着陈青醁的眼睛,那眼里有幽怨?有愤恨?此时的她脸上粉光惨淡, 早已不是早上那娇俏动人的样子了。
    你心里知道。
    书房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
    秦仲崑耷拉着一张老脸半天没出声,他冷眼看着陈青醁, 缄默不言。他知道这人聪明伶俐, 却从没想过她会这样不知好歹又这样难以猜测,她自己处境如何她心里肯定比谁都清楚。如今摆在她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顾全玉甄,两人依旧拜堂成亲, 之前所有的事他秦仲崑一总不再追究。二便是即刻被押下监牢,拟妄图谋财害命之罪,与那秦天望一体同罪从重处置。
    既然都没什么可说的,那就罢了。
    来人,送姑爷回老宅。秦仲崑说完,又对卉儿道:这几天好生照看着小姐。过完大礼后,这新贵新人在正式拜堂前是不能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