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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菀秋白着脸,余光察觉到温茵茵带着讥讽嘲弄的眼神,强装镇定的神色都要绷不住了。她转头想要让叶锦开帮自己说话,可他却窝囊,低着头,就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这一刻,林菀秋觉得所有的枪口都对着自己,而她被硬生生夹在中间,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
她咬咬牙:“妈,那是我们俩口子的事,你别管。”
“我怎么不能管了?你们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几十块钱的围巾,你说丢就丢,家里是什么条件?”吕建珍再也不顾及林菀秋的颜面了,当街就教训起来。
她对这儿媳是早就不满意了,平时没有撕破脸,是因为林菀秋至少没有做触犯她原则的事情。可现在不一样,这年头,老一辈人都是苦过来的,没一个不节俭,林菀秋这么糟蹋钱,她怎么能忍?
吕建珍戳着林菀秋的鼻子就骂,叶锦开站在一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所幸现在这摊位旁没别的顾客,就只有温茵茵一个人盯着他们一家人看。
只是——
叶锦开最不情愿的就是让温茵茵看见自己家这鸡飞狗跳的糟心事。
“行了,妈……”叶锦开为难地扯了扯吕建珍的胳膊。
林菀秋的脸早就被骂得通红,此时眼眶湿润,委屈地说了一句:“那围巾是我妈给的钱。”
“少在我面前提你娘家人!”吕建珍冷笑一声,“你家里什么环境,我能不知道吗?你爸妈都出去租房子住了,现在还在我面前摆阔?”
出去租房子是现在的他们家落魄了,可当初买这围巾的时候,温国华还没丢了工作呢!林菀秋想这样反驳,可现在却是有理都说不清。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人这样骂过,即便是她亲爸妈,都不曾这样厉声斥责过她。
更何况,现在她还是在温茵茵面前丢人!
林菀秋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了,却却不能真跟吕建珍对骂,便只能低着头小声啜泣,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当然了,温茵茵是不会觉得她可怜的。
现在温茵茵脑子里考虑的是两个问题。
其一,林菀秋被单位停薪留职了。上辈子这个时候,她都已经从纺织厂跳到文化局去,小事业风生水起,可现在,似乎连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温茵茵并没有刻意与她纠缠,本来也只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既然人家一再跑到她面前晃荡,她也没什么好留情面的。
林菀秋这是多行不义必自毙,温茵茵一点都没觉得她有什么可怜的。与自己上辈子那凄惨的人生相比,林菀秋现在过得可滋润多了。
而其二,则是温国华与周美双的现状。
温国华丢了工作之后,沦落到要租房子住的地步,想来以周美双的性子,绝对是会与他闹的。这样一来,他们家可热闹了。
对此,温茵茵倒是乐见其成。
吕建珍大概是气糊涂了,也不管现在在外面,直接将家里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全都拿出来说一遍。林菀秋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人家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刚一听可能觉得新鲜,可听多了,温茵茵就已经不耐烦了。
温茵茵开始心不在焉起来,好在这个时候,胡小丹带着两个小姑娘过来,将她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解救回来。
“茵茵,这俩人是我们单位的,她们也想看看你这儿的衣服。”
胡小丹的声音元气满满,她笑盈盈地推着两个女同志往落地架前走,忽然看见什么,一回头:“咦,建珍阿姨还没回家吗?”
吕建珍骂得口干舌燥,这会儿见胡小丹来了,终于想起家丑不可外扬,咳了一声:“我儿子和媳妇想来看看衣服。”
胡小丹笑了笑:“没想到阿姨也这么识货。”说话间,她的小眼神滴溜溜在林菀秋身上转。
林菀秋抹了紫罗兰粉,小脸白得很,此时眼泪“唰唰”流下来,脸上就出现了斑驳的痕迹。
胡小丹她妈与吕建珍是发小,两家人常有往来,因此胡小丹也见过林菀秋几面。上次在汇演大赛后台见林菀秋有心排挤温茵茵,她就觉得这人没安个好心眼,心里还想着叶锦开的眼光怎么这么差。
现在,看着林菀秋可怜巴巴的,胡小丹忽然偷笑了一声。
而后她指了指叶锦开背上的白色粉末:“锦开哥,你的衣服好脏。肯定是你媳妇把脸上的粉糊你衣服上啦!”
胡小丹话音刚落,与她同行的两个女同志不由大笑了起来。这畅快的笑声本来是清脆动听的,可落在叶锦开的耳中,却太刺耳。
他伸手去够自己的后背,想要看看衣服上是不是真的脏了,可够不着,很是窘迫。
吕建珍看不下去了,走上前给他拍了拍,还真是掸出不少紫罗兰粉。
胡小丹笑够了,一本正经地说叶锦开说道:“锦开哥,紫罗兰粉不好,糊在脸上要长暗疮的。用多了有依赖性,到时候把脸洗干净,嫂子的脸就黄得不能看啦!”
胡小丹声音清亮,一点都不怕让林菀秋难堪,话说完了,还若有所思地瞥林菀秋一眼,摇摇头,回去选衣服了。
林菀秋咬咬牙,想冲上去跟她吵,却被吕建珍拉住了。
吕建珍冷声道:“想当骂街的泼妇?”
吕建珍觉得胡小丹是被家里人宠坏了,说话一点都不给人留脸面,够刻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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