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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顾厂长一下子站了起来,紧张的问道。
那工人也说不出个所有然来,只是一个劲的说:''你们自己去看看吧。''
车间里一片狼藉,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躺在地上,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之前与顾厂长一起调试机器的技术员小王。
他蜷缩在地上,难受的呻吟着,顾厂长蹲下去问他:''小王,你怎么了?''
那小王猛地抬起头看向顾厂长,整张脸灰沉沉的,眼神特别空洞,唇齿间嗫嚅出一句话:''还我命来!''
明明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嗓音却是女人的,有些沧桑,说完,头一耷拉便昏迷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顾厂长拍打着他的脸颊将他弄醒,那小王缓缓睁开眼睛,迷茫了一下,一下子从地上蹦起来,惊恐的朝着四周看了一圈,然后就开始脱身上的工作服,要走。
顾厂长拦住他问道:''你发什么疯?''
小王都要哭了:''顾厂长,我要离职,不能在这儿干了,再干我的小命都要保不住了。''
''瞎说什么呢!''顾厂长板起脸孔来,''你到底怎么了,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出玻璃厂的大门。''
小王哭丧着脸,说道:''我看见她了,那个女道姑,她回来索命来了。''
听到这话,一股寒气窜过我的后脊梁骨,想起刚才这小王发出的女声,难道就是那女道姑的?
顾厂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小王,话不可以乱说,你说这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啊!''
''顾厂长,我没有瞎说,我真的看到了。''小王指着融化窑炉说道,''她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嘴里面含着一块玻璃,不停的往外呕着血,让我们不要再生产玻璃了,再生产,整个玻璃厂的员工都会跟着遭殃的。''
''一派胡言。''顾厂长训斥道,''你现在就给我去那边待着,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不准去。''
小王没办法,只能走到角落里坐下,眼神不时慌里慌张的往四处瞟。生怕忽然再有什么东西窜出来似的。
其他工人全都被遣去别的车间,顾厂长亲自靠近融化窑炉,从窗口往里面看,我也跟过去,刘志刚一把拉住我,冲着我摇头。
我冲他笑了笑,让他安心,然后朝着融化窑炉走去。
越是靠近融化窑炉,温度越是高,可奇怪的是。当真正站在融化窑炉面前的时候,温度反而一下子降了下来,从窗口喷出来的火苗,是淡绿色的。
之前顾厂长说的没错,只要是生产玻璃奶瓶的时候,火苗就是淡绿色的,这显然是有问题的。
我凑到窗口,朝着融化窑炉里面看去,里面,透明的玻璃水在翻滚,倒映着淡绿色,看起来是那样的美。
可是看着看着,那些玻璃水忽然立了起来,眨眼间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女人,像是一头野兽一般的朝着我的窗口扑过来,眨眼间便到了眼前,惊得我一下子弹了开来。
旁边的顾厂长被我吓了一跳,不解的看着我问道:''白小姐你怎么了?''
我摇头,咬牙说:''没什么,不小心扭了脚一下。''
顾厂长这才放心道:''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咱们再等等,很快就能倒模做鸽形奶瓶了。''
我们就待在车间里哪都没去,到了晚上八点左右,玻璃水从融化窑炉里面朝着流水线机器里面倒过去,按照我之前所说的,只做十来个就行。
有专门的工人操作,我们就在外面等着收验成果。
一个一个鸽形玻璃奶瓶被倒模出来,经过检验之后,装框送过来。
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鸽形玻璃奶瓶,正拿着观察的时候,又一筐奶瓶被送了过来。
一筐十个,两筐二十个,我想着可能原料加多了,就多生产了一筐,可是没一会儿,又一筐鸽形玻璃奶瓶被送了过来……
坐在一旁的刘志刚也不淡定了:''怎么会这么多?''
''应该是原料加多了吧?''我说道。
''不可能多这么多,一个鸽形玻璃奶瓶需要多少原料,我们都是精确计算过的,就算有误差,也不会差这么多。不行,我得过去看看情况。''刘志刚站起来刚要走,外面,又一筐奶瓶送了进来。
刘志刚当即便抓着那人问道:''还有多少?''
那人摇头:''不知道,我只管运送。''
我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跟着刘志刚朝着车间跑去,先是去了流水线车间,却发现守在那儿倒模的员工,趴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一个个鸽形玻璃奶瓶自己被机器倒模出来,输送上传送带,朝着下面的检验部门而去。
一个接着一个,仿佛那机器里面有着无穷无尽的玻璃水一般,我们扭头又朝着融化窑炉车间跑去,刚到门口,就看到顾厂长和小王倒在门外面,而门里面,一片绿。
刘志刚当时便大叫起来:''不好了,这下真的完蛋了,白小姐,走,我送你走。''
我当时也懵了,明白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就打算先回去,找到帮手之后再杀一个回马枪。
可是我们一转头,顿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车间里面传来,将我和刘志刚拽着直往后退。
刘志刚大叫着:''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但今晚的玻璃厂安静的出奇,根本没有人会来救我们,无数的玻璃水从车间里面流出来。圈住我们的腿脚,像是给我们上了一圈透明的脚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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