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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巫师呢?''我问。
    ''在后院。''白玄武道,''你过去吧,这些天发生这么多事情,他必定有话跟你说。''
    我便往后院去。
    自从田家镇最后一战之后,大巫师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这四年来,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强撑着,但他的心,早已经跟着白溪姨祖走了。
    他白天大多时候都待在后院的禅房里,只有像年三十这样的大日子,才会露面帮我撑撑场子。
    我过去的时候,他正盘在禅房的蒲团上打坐,我在一边等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他才缓缓睁开眼睛,说道:''回来啦?''
    ''恩,回来了。''我应道,''大巫师,有几件事情,我想跟你聊聊,但你得先答应我,不能生气。''
    ''是关于重熙那孩子的吧?''大巫师却先于我说道,''她没跟你回来。''
    大巫师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我早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竭尽全力的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最多的技艺塞给重熙,却没想到会把她越推越远,菲菲啊,重熙咱们终究是留不住的。''
    ''我没想过有一天江城龙族那边会跟我们抢孩子。''我说道,''我一直以为,咱们的确是一家。''
    ''血脉这东西,来不得半点含糊的。''大巫师说道,''龙生龙,凤生凤。重熙生来是蛟,注定是他江城龙族的后代,不管早或者迟,将来都是要上龙族的族谱的。''
    看来大巫师是已经想通了,我正想着接下去该怎么说的时候,大巫师自己却将话题引了出去,问道:''我听说,走蛟再次犯乱,救你们于水火的那孩子……''
    ''那孩子是鹤琦。''我说道,''我见过他了,他为了救我们,受了伤,现在在童心那儿,过段时间应该能回来。''
    ''菲菲啊,你得做好心理准备,那孩子的心思,你也别打。''大巫师提点道,''自伞自度,我是怎么也没想到,当年童心自己还没站稳脚跟,就敢把自己的第一把自度伞交给了鹤琦,童心这孩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关键时刻的杀伐果断,倒是可圈可点的。
    鹤琦在自度伞的护佑下,平安生长四年之久,他与自度伞之间已经密不可分了,但自度伞是冥界之物,在鹤琦没有真正独立强大起来之前,他仍然需要依附自度伞,就算最近能回来,以后肯定还是要跟在童心身边的。''
    我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到底要等多少年,鹤琦才能反压住自度伞。自己独立出来?''
    这世间万物总是这样,有所得必定有所失,自度伞救了鹤琦,反过来,也束缚了鹤琦。
    ''这个就看鹤琦自身资质了。''大巫师说道,''但鹤琦身在冥界,有童心庇护,与白家往来,总归是好事,如果你放心的话,将来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将七门彻底放在鹤琦的手中,就算被他发展成冥界势力的一个分支又如何?''
    大巫师的话让我有那么一小会的怔楞,但随即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你的意思是,将七门变成另一个夜暝阁?''
    ''有何不可呢?''大巫师的野心分明要比我大得多,''四年前,夜暝阁连续折损大将,遭受天谴,损失惨重,冥界必定要招揽贤能,填补这个空缺,甚至于,让能者取而代之,冥界未尝不乐意。
    更别忘了,当年那支阴兵队伍虽然回归了冥界,但虎符还握在我们的手中,冥界未必没有动了收编咱们白家的心思。
    与其多年后,七门再次面对夜暝阁的围剿,逼迫咱们彻底交出虎符,倒不如……''
    ''倒不如取代夜暝阁,自立自强。''我说道,''以前咱们不敢跨大步,毕竟咱们冥界无人,但如果鹤琦将来能在冥界闯出一番天地,咱们便再也后顾之忧。''
    大巫师点头道:''所以鹤琦这孩子才是咱们白家七门最后的出路。''
    说到这儿,我才完全明白过来,为什么重熙留在了江城龙族,大巫师虽惋惜,却并没有真的动怒,因为他在鹤琦的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希望,两相比较,心里便也平衡了。
    只是我们这样想着,鹤琦最终是否能够当此重任,谁也说不准。
    ……
    一转眼,匆匆三个多月过去,我们各自又回到了正常轨道上来。
    清明节的前一天,重熙被地若带走,说是今年柳青鸾回来了,江城龙王和天女难得多年后再聚首,他们打算趁着清明祭祖的这个机会,让瑣儿和重熙上族谱,也让我一起去,我以白家一样要祭祖,推脱了。
    清明节那天,大巫师亲自主持了白家祭祖仪式,一直忙到了午后,等我们从重整之后的白家陵墓回来的时候,天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眼看着要下大雨的样子。
    我赶紧收拾了点香烛纸钱,匆匆的往老宅子那边赶,想趁着雨下下来之前,给奶奶上个坟。
    跪在奶奶坟前,烧完了纸钱,磕了头。提着空篮子往回走的时候,莫名的,身后似乎有一道视线盯着我。
    这种感觉,三个多月前我经历过一次,那一次我试探了好一会儿才回头去看,而这一次,我下意识的便回了头。
    远处田垄交错的某个节点上,果真站着一个少年,手里撑着一把黑纸伞,不同的是,这一次。黑纸伞并没有遮住脸,而是坦然的看着我。
    我几乎不假思索的朝他奔去,少年连忙后退,我大声叫道:''鹤琦,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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