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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兴致缺缺,问了一句之后就没了兴趣,丁洁玲也没了说下去的欲望。温大夫明明也是个年轻女孩子,正常女孩子对于这么优秀的男人不都有点新鲜好奇吗?就算没有花痴幻想,只是出于对一个优秀异性的赞赏也不为过啊!
可是她倒好,只对麻醉感兴趣,只对自己的工作感兴趣,任何越界的事情都一副无所谓的清淡模样,让丁洁玲忍不住怀疑,难不成温大夫真像李惠静说的那样,是个清心寡欲的修女?
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猥琐,丁洁玲红了脸,随便寻了个借口,赶紧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只留了温寒一个人,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杯底,想着那个男人惨白的脸色,却只能看到紧紧皱起的眉头,丝毫不见痛苦扭曲的表情,当下觉得轻松。
总算不用听到男人哭了。
时钟嘀嘀嗒嗒地指向凌晨四点,温寒的头继续疼着,胃里也开始翻腾。熬夜综合征,头疼恶心,她难受得厉害,想着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更是不敢有一刻放松。
身体一难受,她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耳后那抹细小的轮廓。她把身体蜷缩在椅子里,把头靠在墙角上,一遍遍地用指腹感受那一点微弱的凸起。
那个小小的、黑色的音符。
就像有毒瘾的人只能靠毒品解瘾一样,她只能靠这个解瘾。只有摸到了那点凸起,她的心才能一点点地放松,就算身体再不舒服,心情也能平缓下来,不那么焦虑不安。
待她心情平复后,麻醉师也出来了,等脚步声接近时,她才放下手,回头看向来人,眼底又是一片若无其事的清冷。
“温大夫,我已经麻好了,就是不知道药效够不够。”
本来要用全麻的,非要改成局麻,药量很难把握,重了怕影响肌体活动度,轻了又怕病人忍不住,这种事不常做,连麻醉师也没把握。
“嗯,我去看看。”
温寒起身,裹紧了身上单薄的白大褂,心中默念,下了手术,一定要回家好好睡一觉。
进了小家里,那人已经躺在了手术床上。从前温寒还没觉得手术床多窄小,可这人一来,她怎么看都觉得这东西尺寸不够。她想着,从上俯视,一定看不到他身下的床,保管连点缝隙都看不见。
那人侧了脸没有看她这个方向,温寒也不准备端详他,拿了小锤子敲了敲他的膝盖,试了试膝跳反射。
没有,很好。深条件反射都没了,已经麻醉好了。
“嗯,差不多了,可以准备手术了。”
温寒一声令下,护士、麻醉师都开始忙碌起来,丁洁玲跟着温寒忙了不少手术,知道她的习惯,小跑着过去替她打开无菌包。温寒把手腕上的皮筋退下来咬在唇上,正准备扎头发,一转头,就瞥见了那人的目光。
锐利、清明,带着不可一世的探究,毫不避讳地直直盯着她,不像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倒像是猎豹看猎物的眼神,因为好奇,所以凝神。
她呼吸滞了一下,下意识地转了个身,把右耳转到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看到了她耳后的文身。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无比地烦躁,像是揣了多年的小秘密突然被别人堂而皇之地揭穿了一样,挫败却又无计可施。
丁洁玲跟她搭档了一年多都没有发现,这个人不过见她几面,就已经注意到了这么隐秘的细节,她果然是低估了他。
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可不是打生下来就能有的,她开始好奇,他到底从事的是什么样的特殊职业?
无菌包打开,温寒也已经戴好了帽子和口罩,她刷了手上台,穿好手术服,麻利熟练地铺好器械台,把器械一件件地拿出来。
这期间,那人一直盯着她。
她后脑勺没长眼睛,可是他的眼神太过锐利,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即便背着身,也能感受到来自他的压力,那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探究,紧紧地胶着在她的后背上。
她又开始烦躁,握着骨凿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咖啡已经无济于事,她的额角又开始疼,她下意识地想要摸向耳后,抬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戴了无菌手套。
颓败、懊恼,她只能迁怒,把手里的骨凿重重地拍在器械车上。
“温大夫,怎么了?”
听到这头的动静,丁洁玲赶紧跑过来,隔着安全距离关切地问她。温寒狠狠握了握手里的骨凿,一抬头,眼神又归于清明,开口说话,声音清淡,哪有半点浮躁。“没事,手滑了一下。”
“嗯,那就好,我还以为掉在地上了,不行的话我赶紧下去取个新的。”
“没关系。”
温寒答完,低头开始清点器械。因为台下没有巡回护士,所以双人核对是不可能了,她只能自己核对,布巾钳四个,文式钳六个,数到弯钳的时候,两把钳子的钳柄轻轻地磕了一下,致密的金属相互撞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这声响里夹杂着那人几不可察的低笑。
嘲讽的、带着蔑视一切的得意。
他看穿了她的慌乱,所以笑得志得意满。
温寒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别人洞悉,仿若自己在他们面前就是一潭清水,看一眼,连你能不能起个浪都看得一清二楚,那种被压制、被掌控的感觉毫无尊严可言,她厌恶透顶。
所以,自从工作后,她鲜少与人交谈,也不愿与他人为伍,她冷着脸,独来独往,工作几年下来,外人对她的评价无一例外的是神秘莫测、冷漠疏离、难以看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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