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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派去诛杀叛逆的队伍还没走多久,数骑从宫门一路飞驰,拿着新的召回旨意,追赶前面的队伍。
宫门口,左都御史叹了口气,正要上车离开,面前却投下一片阴影。
他抬起头。
魏烨站在他车前注视着他。
“……魏将军?”
魏烨扯了扯嘴角。
“敢问大人,凭什么觉得她会帮朝廷抵抗鞑靼?陛下曾经那样对待过她!她凭什么——”
“顾韫之她……心地不坏。”左都御史低声道。
“徐嘉那件事情,你还记得吗?他下葬之后,我曾经去过他家中探访,他的夫人却说,都察院已经给过抚恤了……我很诧异,询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说是顾御史送来的。”
“当时徐嘉冤死,也是她执着地要为他讨一个公道……我知道她不是什么奸佞,只是正义感太强,年纪又轻,不懂得圆滑处世……这样一个心怀公义之人,面对敌寇入侵,生灵涂炭,不会置百姓性命于不顾……”
“……虽说,陛下此前,的确是过分了。”
魏烨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坠落下去。
他盯着左都御史的眼睛,一字一句,近乎质问:“大人既然知道她非奸佞,为何当日不说出来?”
两朝老臣,中流砥柱。但凡他为顾韫之说了一句话,她都不会受那样的折辱。
左都御史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沉默。
魏烨看到他愧疚逃避的眼神。
他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
礼部的官员带着几十车的重礼,星夜兼程,赶往凉州。
刚到凉州城下,还没来得及说明来意,忽地城门洞开,一群士兵涌出,把他们围了个密不透风,为首是一名玄甲白马的少年将军,手持一柄长杆火器,火器上还绑着雪亮的尖刀。
“来者何人!”
一行人被吓得呆若木鸡,礼官咽了咽唾沫,硬着头皮上前,恭恭敬敬地一拱手:“还请通报顾将军一声,京城有封赏圣旨,请她接一下旨。”
重点强调了封赏二字。
“哦?”那少年将军一挑眉,“车上装的什么?打开我检查一下。”
天子赏赐,原本是不允许任何人私自开启的,但礼官看着他手中刀刃,说不出半个不字。
箱笼上的丝绢揭开,箱盖开启,一匣一匣的珍珠玉帛出现在众人面前。
少年将军啪一下合上箱盖。
礼官听到他对身后的士兵道:“快去通报老师,京城来人,说是有什么封赏,请示她如何处置。”
手上的刀刃仍旧指着礼官的咽喉。
通报的人去了很久,小半个时辰过去,太阳都落山了,才有人来回复:“顾将军在校场练兵,让您把人带过去。”
“好吧。”少年将军撇撇嘴,收起尖刀,“算你们走运。”
礼官冷汗涔涔。
少年将军带着麾下的一群士兵,用枪指着他们,押入城内。
礼官悄悄左顾右盼,居然发现城内毫无肃杀气氛,周围甚至还有好奇的围观路人,在交头接耳。
“这是干啥呢这是?”
“不知道,犯啥事了吧?”
“该不会又是鞑靼派来的奸细?”
礼官:“……”
“看什么看?”耳畔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眼珠子不想要了?”
礼官一凛,连忙低下头。
走了好一段路程,那少年将军终于再次开口。
“到了。”他说,“老实一点。”
礼官这才敢抬起头。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校场。夜晚已经来临,校场上却是亮如白昼。数不清的士兵在场上列成方阵,旌旗和火光交相辉映。
校场前方是一座高台,台上立着一个人影。
沈云霁上前禀报:“老师,人带到了。”
那人转过身来。
她长发高束,一身玄色窄袖骑装,浑身气势凛冽锋锐,令人不敢接近。
礼官猝不及防地对上她漆黑的瞳孔。
“京城的人?”
“是。”礼官壮着胆子道,“陛下有册封诏书给您,还请将军设案接旨……”
“行了。”谢韫之淡淡道,“就在这念吧。”
没有半点要尽礼节的意思。
礼官不敢反驳,只能道:“……是。”
他从匣中取出圣旨,恭恭敬敬地站在阶下,开始宣读。
“诏曰:凉州卫指挥佥事顾韫之,数退敌虏,屡建功勋,劳苦功高,鞠躬尽瘁……特擢升宁凉总兵,兼西北军统军大将军,授虎符印绶——”
“嗤。”谢韫之忍不住笑出了声。
把西北军给她掌管?
开什么玩笑,西北军本来就在她手上。
传旨的礼官顿了一顿,有些惶恐地看了看她的脸色,见她面无怒意,才敢接着往下读。
“……系出名门,才德兼备,淑慎嘉懿,和顺诚孝,立尔为皇后。钦此。”
话音落下,点将台四周万籁俱寂。
“这倒是奇事一桩。”一片死寂中,谢韫之揉着眉心,慢悠悠地开口,“我都已经没有名声了,立的哪门子后?”
“哎哟。”礼官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道,“顾将军,您可别这么说,当日在朝上,满殿的朝臣跪了一地,都是推举您做国母的……您这样的气度功绩,彪炳千秋,万古流芳,何来没有名声之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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