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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年我曾在先生书房见过一副美人图,莫不是……”顾夜来不知为何,心中突然浮现了那副美人图。
当年她师从刘浔学琴,他书房中的书画琴谱皆是随意翻看,只一副画卷他再三下了严令不许动。那时她年纪尚幼正是好奇心颇强之时,再加上茗砚在旁撺掇着,鬼迷心窍地翻开了那副画卷。
画卷上是一执扇的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时她便想,作画之人应是有很深的情谊才能将这女子画的这般美吧,连她一个女子都觉得要醉倒在美人的眼波中。
画卷右下角写着“亦之”二字。
刘浔,字亦之。
刘浔怔了片刻,随即叹了口气道:“我那般严令,你居然还是违背了。如今还自己供了出来,实在是该罚。”
说完,又难得有些勉强地笑着:“你莫要胡说,她如今虽不知身在何处,但却应是极好的。”
“是我莽撞了。”
“说来我方才得了消息。”刘浔示意她回檐下,问道:“你昨日得罪了钟晚音?”
“我本不想的,但她百般刁难……”顾夜来并未动,站在原地解释道,“婉贵妃虽说性子不好,但像昨日那样咄咄逼人,倒似有什么别的缘由。”
刘浔沉吟片刻,道:“我许久不入京,对如今的形势也不甚了解。只是钟晚音素来睚眦必报,你需得百般小心。我不日便回京,你随我一同回去吧。有着我的名头,她也不至于轻举妄动。”
“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妥……”顾夜来皱眉道,“圣上宠信婉贵妃,您何必为了弟子得罪婉贵妃?何况您的身份本就太招人忌惮了。”
刘浔目光明暗不定,开口道:“你不必多想,我自有分寸。”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笑道:“钟晚音,她实在是张狂了太久了……不过,只怕得意不了太久了。”
“嗯?”顾夜来疑惑道,“先生此话怎讲?”
“且等着吧,算来怀安也是时候到京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首歌
最近一直在听《放鹤亭》,特别喜欢
取自苏轼的《放鹤亭记》,歌词写的很好,唱的也很好
☆、音韵坊(一)
顾夜来虽说着自己身体向来很好,却没想到那天之后,她便彻底得了风寒。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只得老老实实卧床休养了数天。
待到别院中的杏花开始凋零,白棠催她回京的信也来了几封了。
信中不外乎是些催促的字句,只是其中一封却提到一件让顾夜来颇感意外的事,说是婉贵妃被禁足了。
她信中并未详细提到此事,只说是因为怀安郡主的缘故。顾夜来回想起那日刘浔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便趁着刘浔来的时候向他问了此事。
婉贵妃深的圣上宠爱,缘何会因为一个郡主受到如此重的责罚?这得从怀安郡主的身世说起。
怀安郡主自幼父母双亡,其父为镇国将军,昭熙三年为国征战尽忠而死;其母为已逝的昭熙长公主,同年,在一次刺杀中以身救驾,不治而亡。且不提其父军功累累素有威名,只看长公主的谥封便可知圣上的重视。
昭熙长公主,乃太后嫡长女,深的先帝宠爱。当初先帝骤然驾崩,朝中大乱,长公主以雷霆手段力排众议,扶持圣上登基。长公主死后,当今圣上悲痛万分,不顾群臣阻拦以国号为其谥号,以彰显其尊贵。
怀安郡主养于太后膝下,身份虽为郡主,但却比公主还要尊贵几分。后来郡主自请去了封地,圣上年年赐下无数珍宝贡品,数年未曾间断。
“婉贵妃虽跋扈,但并非蠢笨之人,也应知晓怀安郡主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为何会同郡主起了争执?”顾夜来不解。
刘浔闻言,略带些无奈地开口:“你若知晓怀安都做了些什么,便不会有此一问了。依我来看,怀安回宫就是去……”刘浔顿了顿,像是在纠结措辞,而后下了定论:“她就是去碰瓷的。”
顾夜来一愣。
原来此次怀安郡主回京时带了一众歌姬舞女,说是嫌宫中太过无趣带来解闷的。众人皆知婉贵妃素来厌恶伶人,怀安郡主这一举动简直是给她添堵。
再者,怀安郡主多年未曾回京,一些不大有见识的宫人竟对她多有轻慢,只当她是个一般的郡主罢了。婉贵妃身边之人更甚,狐假虎威,对不受宠的公主都有不敬何况一个郡主。怀安郡主向来也是刚强之人,当即就回了圣上把人拉去慎刑司处置了。这么一来,便直接是撕破了脸,连表面的平和都没了。
怀安郡主直接把自己带来的伶人摆在了御花园,还托林皇后请众位妃嫔赏花听曲。郡主幼时便得了恩典,遇人不需行礼。她对婉贵妃向来是正眼都懒得看,更不提行礼之事了。只是若她对众人皆是如此便也罢了,偏那天赏花宴她挡着后宫众人给林皇后行了一礼。有此对比,婉贵妃自然是深感受了辱,对郡主也不似最初那般能装客气了。
婉贵妃虽是怒极,却仍有几分理智,并未对郡主如何,只将怒火全发在了那些伶人身上。却没想到郡主竟为此请来了圣上,将贵妃罚俸半年。
怀安郡主见圣上不肯重罚婉贵妃,便吩咐人收拾行李不肯再居于宫中,只道:“原是我不该回来了,我母亲早已不在,这宫中自然是容不下我的。”要知道郡主这次回京是为了给圣上祝寿,结果就那么直接甩袖走了,连圣上的寿辰都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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