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页
信上的墨迹看起来不似这几日写成,倒似是早已写成就等着今天。顾夜来看书速度极快,几眼扫过便几乎看完了大概,她身形有些不稳,及时按住了身旁的桌子才没有太过失态。
她努力压抑住自己震惊的心情,定睛再次看去。白棠紧握信笺的手已经有些抖了,眼中仿佛有火在熊熊燃烧。
顾夜来伸手拿过信笺,勉强道:“阿棠,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你让我如何冷静?你看到蓝琉说了什么了吗!她说,她说,我娘是被人害死的!”白棠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显然是已经怒到了极点。
观云摈住呼吸退了出去,将门牢牢地关上,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顾夜来将手搭在白棠肩上,艰难地开口:“你听我说,白姨对我恩重如山,若蓝琉所言是真的,我必定要为她报仇。但你要冷静,我们从长计议……阿棠,你听着,我们必须要保证清醒,不然我们非但查明不了真相,还会被人当刀使!”
白棠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只是这事实在太过令人难以接受……她沉默许久,终于慢慢靠在顾夜来身上,哭了出来。
这些年来,白棠一直活的张扬肆意,如今却哭的像个没糖吃的孩子一样。顾夜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眼光死死地盯着那封信,像是要透过它看出些什么一样。
“我要去一趟倾舞坊,你可要同去?”顾夜来低声问道。
白棠咬牙切齿地答:“自然,我难道是那种遇事只会在家中哭泣哀嚎的人吗?”
听此,顾夜来点了点头,扬声道:“观云,把听雨叫来,帮她家姑娘上妆。”
直到到倾舞坊之前,顾夜来都一直在看蓝琉送来的那封信。这信倒也不长,只是说白如之死并非突发恶疾,而是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故而被人灭口。
蓝琉在信中说她也并不十分清楚来龙去脉,只是在白如去世前与她会过一次面。白如说自己得罪了不能得罪之人,不知能不能活过这一劫。在去世的前一天,白如又派人暗中送了一封信过去,说自己命不久矣,希望蓝琉能够代为照顾白棠与夜来。
信的最后,蓝琉说自己这两年来多方探查,稍有头绪,若想知道详情,请见面一叙。
下车之前,顾夜来拍了拍白棠的手,白棠的眼睛还有些发红,但神智却不似先前那般错乱,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样子。她抬头看着顾夜来,点了点头道:“你无需担心我,小心对付蓝琉,我看她已经要疯了。”
她二人往日与倾舞坊交好,皆是从后门而去,如今却直接将车停在了倾舞坊的正门。倾舞坊不似之前那般门庭若市,蓝珊伤了腿脚不能上台,或多或少还是会有的影响的,毕竟倾舞坊的名声一半都是靠蓝珊撑起来的。
“阿棠怎么这么见外,却从这里来了?”蓝琉笑着从楼上走下来,神情自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白棠冷冷的看着她,微微侧开身子,顾夜来从她背后走了出来。
蓝琉脸上的笑僵了僵,开口道:“夜来,你怎么回来了,修养的怎么样?”
顾夜来不动声色地看着走近的蓝琉,微微一笑:“有什么值得修养的,不过是去躲懒罢了。看烦了景致就回来了,不然以阿棠这莽撞的性格,还不定要被人怎么算计呢。”
“你们两个小狐狸长了七窍玲珑心,谁骗得了你们啊?”蓝琉掩唇一笑,回身道,“走吧,我们到楼上详谈。”
三人坐定之后,侍女沏了茶,而后恭恭敬敬地转身退出。
顾夜来端起茶盏,看着蓝琉淡淡地开口:“我有一句话便先说了。你应该知道什么叫落子无悔,从你决定与朱砂交易开始你就回不了头了。你早就把蓝珊当赌注压了上去,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哪怕你拉扯再多人进来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蓝琉握紧了手,却又听到白棠冷冷地说:“我知道你的用意,不过是想把我姐妹二人拉进来,也好增加些胜率。但你未免太过自信了吧,就算我们是一把刀,你又凭什么认为自己驾驭的了?恕我直言,我现在对你已经没什么情谊可言了。”
“再者,你明知道我们最讨厌被人威胁,但你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不然的话,你可以虽然可以选择示弱来瞒我们一时利用我们一时,但我们终会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到时候就不只是现在这么简单了。”顾夜来隔着袅袅的水烟笑道,“蓝琉,我不管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我必须告诉你,你这个决定,实在是有些愚蠢。”
白棠跟着嘲笑道:“左右为难,进退维谷,你看你,究竟该怎么办呢?”
顾夜来将茶盏放在桌上,开口道:“那么,蓝坊主,我们来详谈吧。”
☆、满庭霜
“我从没想过要拉你们进局。”蓝琉笑了笑,有点凄凉的意味,“我只是知道自己生死一线,所以有些事情便不得不提早给你们交代了。夜来倒还罢了,阿棠几乎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又怎么会刻意害你?”
蓝琉端起茶盏,目光垂下,轻声道:“在这个微妙的时间提出这件事,的确像是胁迫你们,可是时间不多了我等不了了。白如曾说希望你们不要掺和进这件事,她的确是一番慈母之心,以为这样对你们会很好。但是以我的性格我却不这么觉得,我觉得你们应该知道,然后报仇与否都由你们自己来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