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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火烧罂粟

      傍晚六点,塞西维特高级天使学校的钟声敲响,这预示着学生们一天的学习落下帷幕。
    今天的天空很不一样,不似以往的湛蓝,天边有一道耀眼的霞光,将所有的云层都染成了火红色,美得惊人。
    忽然间,一个挥舞着翅膀的人影迅速掠过,走在地上的学生只来得及看到他飘逸的金色发丝。
    只一眼,就足够让人大吃一惊。
    “天哪!那是……希尔泽学长?”
    “即将升为候选人的希尔泽学长?他怎么会无视校规在校园里使用翅膀?”
    ……
    希尔泽现在心急如焚,压根无暇顾及从地上投视过来的各种目光。他才刚刚从传送阵落地就收到消息,他的小妹妹又闯了祸,甚至即将被开除。他恨自己目前的身份无法使用羽化瞬现,不能立即到达校长室。
    等他到达,来不及喘一口气,就立刻敲了两下门,得到里头主人的认可后,他迅速推开门走了进去。
    环视一周,他望见了她。
    西莉亚。
    少女一头黑发,在满屋的金发中格外显眼。她的翅膀耷拉在身后,显得笨拙又沉重。
    一望见他,西莉亚的眼里立即蕴出了眼泪,可怜兮兮的样子像极了家中那只犯了错的小狗。
    而这只小狗眼中传达的并不是“我错了”,而是“我想你”。
    她不顾在场的其他大人,径直向他扑过来,希尔泽看见她歪歪扭扭的步伐,心里一跳,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住她,将她带向自己的身后,皱着眉:“西莉亚,你又让校长大人生气了吗?”
    他用的虽然是责备的语气,身体却呈现出一种保护的姿势。
    没有人比校长安德鲁更清楚希尔泽有多宠溺他的妹妹,她不过被校卫队抓来一个钟头,在外地上飞行课的希尔泽便立刻赶到了这儿。
    相较于优秀谦逊的哥哥,西莉亚性格阴沉,时常因为犯错进出校长室,然而有希尔泽的担保,最后的结果通常不会太坏。安德鲁望着几个怒气冲冲的看守天使,摇了摇头,这回西莉亚犯的事,可没那么好摆平。
    西莉亚紧紧地抓着兄长的衣袖,甚至将手挤进了他因为极速飞行而出汗的手掌。
    希尔泽手心触到冰凉,微微叹了一口气,她应当被吓到了。
    他领着妹妹向满头白发的老校长道歉:“对不起,校长大人。”
    通常西莉亚犯的错误都不上不下,只要他出面,基本都能获得原谅。
    然而这次,校长身边的另一人冲出来,大声嚷嚷:“不要妄想道歉有用!她烧了我的园子,几百亩罂粟付之一炬!”
    她建议:“安德鲁校长,最好开除了这丫头!反正听说她目前连翅膀也无法使用!”
    即使是经常替妹妹善后的希尔泽也大吃一惊,他紧接着望向校长:“不,校长大人,这其中应当是有什么误会,西莉亚不会这么做。”
    几百亩罂粟,至少是一千个小天使沐泽需要的原料,如果真的是西莉亚烧了它们,那么被开除应当是她会受到最轻的处罚了。
    他握紧西莉亚的手,隐晦地看了她一眼。
    而西莉亚,仍然沉浸在哥哥回来的欢愉中。她才不在乎什么开除,高年级的课程多设置在塞西维特的城郊,她已经有叁天没有见到哥哥了。
    两个孩子紧紧依靠在一起,显得可怜极了。安德鲁咳嗽一声,提议:“希尔泽,不如听听你妹妹是怎么说的?”
    屋内的几双眼睛立即聚焦到少女的身上,她咬着下唇,黑发的末梢有烧焦的痕迹。希尔泽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他听见她一五一十地承认:“对不起,校长大人,我想练习火球术,但是没有掌握好,这才烧掉了那些罂粟。”
    为首的看守天使几乎要跳起来,她兴奋极了:这个臭丫头,终于承认了!
    然而下一秒,西莉亚开始抹起了她眼角的泪,抽噎着说:“我的火球术实在太烂了,我想找到场地练习,但是大家都嫌弃我不能飞行,不愿意陪我一起。没有同伴,我进不了练习场,只能一个人。”
    她抬起头,紫罗兰色的眸子里带着悲伤:“对不起,姐姐,虽然是我自己没能控制住火球,但我确实不该这样。”
    才刚毕业的看守天使立即变得手足无措,她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心里甚至因为她的那声“姐姐”变得柔软起来。
    安德鲁抿了一口咖啡:这似乎是西莉亚头一回道歉……
    西莉亚吸了吸鼻子:“请你原谅我,赫尔特姐姐。怎样处罚都好,但是我不能被开除,这样爸爸妈妈会厌弃我的。”
    赫尔特有些恍惚,她想到西莉亚出身贵族家庭,如果被开除,使自己的家族蒙羞,恐怕真的会被父母厌弃。她甚至被她带偏方向,是的,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看守天使,而西莉亚却知道她的名字……
    她有些犹豫:“其实今年罂粟的产值还不错,也许,不必用开除这样的手段。”
    老校长眯着眼慈祥地笑了:“赫尔特,这由你们自己决定。”
    几位看守天使商量一番,决定给予西莉亚暂停学习的处罚,她将要独自前往塞西维特城邦的西郊,去那里播种罂粟,直到它们发芽。
    西莉亚心中一万个不愿意,哥哥才刚刚结束城郊的学习,她才不要离开他!
    然而希尔泽已经替她答应下来:“多谢你的谅解,赫尔特小姐。但仅凭西莉亚自己,恐怕无法完成,请允许作为兄长的我和她一道前往。”
    赫尔特即使早毕业几年,也听闻过这位天之骄子的传言,年仅十七岁就念完了所有高级天使的教程,甚至成功晋升为角逐大天使长继承者的候选人。她看了一眼安德鲁,她实在不清楚这是否会打扰到他的学业。
    校长大人点头同意:“当然可以,有希尔泽的帮忙,西莉亚应当会很快完成这项任务。”
    在哥哥的带领下,西莉亚勉强同她们道谢,并许诺绝对不会再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