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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林胜无法,只好说道:“派出所说这孩子的娘是在永安下车的,有很大可能就是永安本地人。为了将来不浪费资源,孩子最好不要离开永安。”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是低的,头是低的,大有一种把自己低到尘埃里的感觉。
神人呀!
不光邓林胜,派出所办案人员同样是神人。谁告诉他们人在永安下车,就一定以永安为目的地?人还是从平山上车的呢,就不是常居平山?
邓琳琅知道现在不是埋怨邓林胜的时候,只能给他摆事实:“哥,你的假期才几天,路上来回用两天,能在永安呆几天?总不能你做了好事儿,结果必须等在永安连自己的工作都不要了。你没跟派出所的人说你的实际困难吗?”
邓林胜缓缓摇头:“我跟他们说了,可他们说现在遗弃孩子的事儿时有发生,福利院收留不了那么多孩子,派出所有规定,谁捡到的谁先代养。”
“还讲不讲理了。”邓琳琅被气着了:“福利院收留不了,我们自己就有能力收养了。这是孩子不是小猫小狗,不是给口吃的饿不死就行了。”
“哇——”大妮突然哭了。
一直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的小孩,听到大妮的哭声被吓着了,也跟着“哇”地一声哭出来。
邓琳琅把碗往邓林胜手里一递,自己先抱住大妮:“大妮,你咋啦,是饿了吗,娘这就给你做饭去。”
“娘,”大妮抽抽哒哒的说:“我会烧火,我会帮娘做饭,我会帮娘割柴火,娘你别不要我,我要跟着娘,不去福利院。”
坐在椅子上的孩子听到大妮叫娘,自己也向邓琳琅伸出小胳膊求抱抱:“娘——”
邓林胜一个头两个大,邓琳琅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兄妹两个面面相觑,邓琳琅心头涌起前所未有的委屈,穿书后的头一滴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下。
“琳琅,你别哭,都是哥不好,哥给你添麻烦了。你放心,不管咋样哥也会在回平山前把这事儿处理好。你要是有啥困难也跟哥说。哥这次来娘给我带钱了,还给带了好些票,都是给你应急的。”邓林胜见一向好强的妹子哭了,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自己是来看妹子给她支撑的,反而一来就让妹子知道自己的难题,不是成心给妹子添堵吗,难怪妹子被自己气哭了。
大妮也从来没见过邓琳琅掉眼泪,吓得抱着她不住嘴的喊娘,眼泪要掉不掉的十分可怜。邓琳琅掉了几滴泪后心情有所平复,用力回抱了一下大妮,知道这孩子还是太没有安全感,才会因一句话就以为自己连她也嫌弃。
只有坐在椅子上的孩子,还在不屈不挠向邓琳琅伸着小胳膊,抽噎着断断续续叫娘。
不哭的大妮扭头向孩子喊:“这是我娘,不是你娘。”
邓林胜觉得自己对那孩子总有一份责任,上前抱起孩子轻拍两下,孩子却在他怀里挣扎开了,向着邓琳琅继续叫娘。邓琳琅觉得自己应付不了,带着大妮去厨房做饭,由着邓林胜咋收拾乱摊子吧。
乱摊子不是那么好收拾的,邓林胜喂奶不合格,撒了一半,还把孩子本就脏得看不出面目的衣裳打湿了。用毛巾好歹擦了擦衣裳,邓林胜又试图跟孩子讲道理,结果孩子的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对他的话听都不听。
邓琳琅跟大妮娘两个一个端汤一个端饼子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情景,邓琳琅心里叹口气,不敢想邓林胜真把这孩子带回平山,一路上该咋不被别人当成人贩子。
或者可以请派出所给开个证明?邓琳琅更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邓林胜去派出所一趟。
鸡飞狗跳的把两个孩子都安顿睡了,邓琳琅才有机会跟邓林胜坐到客厅,说说这两年的情况,以及他为啥突然出现在小庄头。
原来邓琳琅上一次给邓晋山打电话后,邓晋山回家佯若无事的跟家人说后,他们的亲娘许慧丽就哭了一晚上。等邓琳琅那五斤大米寄回家,连邓晋山都红了眼圈,全家人一起喝过数着米粒煮成的米汤后,邓晋山只说了一句话:“孩子已经长大了。”才有了邓琳琅收到的那个内容丰富的包裹。
结果没几天,邓林胜就收到了袁劲松的信,说邓琳琅年纪轻轻就收养了一个孩子不说,还跟所有知青闹矛盾,哪怕他从中调节也丝毫不起作用,邓琳琅要自己盖房子离开知青点,完全要把自己孤立起来的架势。
邓晋生和许慧丽一听还了得,哪怕他们对邓琳琅最失望的时候,也只是狠心不跟她本人联系,仍能通过袁劲松与邓林胜的通信,了解闺女生活得好不好。
袁劲松写给邓林胜的信里,每次说的都是自己身为知青组长,如何照顾、劝解邓琳琅,替她承担化解了多少与知青、生产队社员之间的矛盾,从不会说自己拿邓琳琅做刀,还经常占她小便宜的事。
信息的不对等,导致邓家人对袁劲松的不满渐渐消失了,对他信里的话相信了大半。邓晋生与许慧丽觉得闺女插队时自己处理的粗暴了,就想来小庄头探亲,能好好劝劝闺女别再犯糊涂。
不到十八岁的姑娘家,给一个快五岁的孩子当娘,生产队的人知道来龙去脉觉得邓琳琅厚道心善,将来回城的话咋办?轧钢厂的人们可不知道那孩子是咋到邓琳琅身边的,一旦有一个坏心人说点啥引有歧义的话,邓琳琅的名声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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