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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有牛倌质疑邓琳琅的说法,邓琳琅也不恼,只让质疑的人回去试一下,不愿意试也没关系,别的生产队试出成果来他再实践也是一样的。
“小邓呀,你啥时候到我们生产队去呀,我们想买头小牛,听说西三里大队有小牛犊,你跟着一起看看呗。”郑老爹在大家都提问完之后,向邓琳琅发出了邀请。
其他牛倌纷纷对郑老爹侧目,郑老爹一点不当回事儿,只管眼巴巴看着邓琳琅:“上回你跟我说过咋护理长黄的牛后,我们生产队的牛噌噌长膘,肯定是因为你教的法子管用。春和说了,这回再买小牛,无论如何都要请你跟着,你挑的牛他放心。”
“老郑,你也按小邓同志说的养牛了?”有牛倌不大相信。
郑老爹不屑的看了问话的人一眼,指着小庄头生产队的两头牛说:“你自己没眼睛,看不到小庄头生产队的两头牛,比你们生产队的毛顺皮亮,走道有劲?肯定是小邓也告诉大富咋喂牛了,大富,是不是?”
许大富只有点头的份:“小邓倒是跟我说了一些,虽然按她的说法人累点,可牲口长的好,咱们喂着也有劲不是。”
“这两头牛真是你治好的?”一道陌生的声音,突然从牛棚门口传来,一下子吸引了牛倌们与邓琳琅的视线。
邓琳琅见陈老实、许茂林都跟在问话人的后头,而郑春山刚要上前与来人打招呼,已经被陈老实一个眼神定在原地,便知来人至少是公社级人物。
上次公社知青办的人对邓琳琅不友好,所以她对公社革委会的人有些抵触,神情并不比对牛倌们热情多少:“也不算我治好的,只是我在插队之前想到生产队养牲口,特意带了两包药,没想到真的帮上了生产队的忙。”
那人看了邓琳琅一眼,意味不明的点了点头又问:“你们家的人跟兽研所很熟,你打电话就能问出药方子来?”
表面上自己是这么操作的,邓琳琅随意的点了点头,说话还保留了一点:“也不算太熟,遇上事能说上几句话。”
那人又问:“前河大队五生产队的牛,你说是自己给牛开的方子,我咋听说用的就是公社兽医站开的药呢?”
听他提到兽医站,邓琳琅脸上带出些许讥讽:“只是药的品种一样,毕竟治牛腹胀的药只有那么几种。但是剂量完全不同,效果也同样可以让五生产队的许二拴同志证明。”
“呵,”那人没理会邓琳琅语气不好,向陈老实笑了一下:“小同志的确挺坚持自己的原则。”
陈老实这才向邓琳琅招了招手:“小邓,这是咱们公社主管农业的钱宏伟副主任,听兽医站的人反应你私下治牛,有破坏农业生产的风险,特意下来走访调查的。”
兽医站的人真不是一般的小气,怕是这个年都没过好,就向公社革委会告状了。不过看起来陈老实与钱副主任很熟悉,邓琳琅心里多少有点底,说话倒不象刚才那么生硬了:
“钱副主任你好。兽医站的同志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只是从小喜欢小动物,看不得动物受罪,所以才在插队时就想到了生产队的牲口。”
“不管是我们生产队的牛,还是前河大队五生产队的牛,都到兽医站请过几次兽医,可迟迟得不到有效的治疗。牛不止受罪,养了大半辈子牛的叔叔大爷们看着也心疼。”
“他们没找到我,我只能干着急。可人家都找到我了,出于阶级感情和保护集体财产不受损失考虑,我既然可以帮助牛减轻痛苦,就没顾忌兽医站同志们的想法。”
钱副主任静静听完邓琳琅对自己行为的辩护,又向她提出了问题:“你说你只是热爱小动物,那你哪儿来的把握治好牛的病,还觉得按你的方法喂牛,能把牛养的更好呢?”
邓琳琅脸上浮现出自信:“我因为热爱小动物,从小就爱看些动物养殖的书,也听我朋友的家人讲过他给老地主养牲口的经验。另外我家人为了我,与兽研所有所交流,我到兽研所参观过。”
从刚才钱副主任的语气里,邓琳琅听出平山市的确有兽研所存在,邓林胜急着回平山也是想替她把兽研所的路打通,邓琳琅为了不让兽医站的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把兽研所拉出来做大旗才是最好的办法。
“陈大队长,小邓同志很有心呀。”钱副主任又开始跟陈老实说话,牛倌们虽然没有出声,可眼神的交流让他们对刚才邓琳琅教的方法又信了几分。
与城市此时知识越多越反动的论调相反,更广大的农村对知识、读书人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敬畏。听说邓琳琅教他们的是读书人说的、书上写的,相信是自然而然的事。
陈老实化身郑春山,对邓琳琅不吝夸奖,尤其对钱副主任表扬了邓琳琅关心集体、热爱集体,为集体办事不惜牺牲自身利益的二三事。
钱副主任对邓琳琅帮助前进大队顺利买到新农具的兴趣,远高于她会给牛治病的兴趣,非得让陈老实详细说说不可。话题虽然有些歪楼,陈老实觉得只要让钱副主任相信了邓琳琅的人品,兽医站关于她偷药方的事儿就不攻自破,把邓琳琅夸的都不认识自己了。
“好!”钱副主任听到邓琳琅竟能找人把旧农具修复如新,高兴的拍了拍陈老实的背:“老陈,你不老实呀。小邓有这本事你不早告诉我,要是我今天不来,你说你还想瞒到啥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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