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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不会又一次捉弄他吧?
    陶心荷信口问一句:“夫君怎么愣住了?”然后坐到桌前,示意下人们摆布开午膳。
    顾凝熙听音识人,这才明白娘子在短短时候换了发髻样式,恢复成他熟悉的翘尾髻。
    再定睛细看,自然察觉娘子佩戴了他送的新发饰。顾凝熙心中涌出一股淡淡甜意,嘴角勾起,又有一丝后怕,自己方才幸好没有乱说话。
    “娘子飘飘然如洛神,我看得入迷了。”顾凝熙也在努力捡回夫妻原本相处时蜜里调油的状态,一边回应,一边坐到娘子身旁。
    这顿比平日迟了三刻钟的午膳,虽说是家常菜色,夫妻用起来都觉香甜。顾凝熙更是频频为陶心荷夹菜,殷勤问咸淡冷热,两人同以往竟是翻了个个儿。
    陶心荷昨夜并未安枕,如今心事已去,饭足意畅,困倦席卷而来,便想小寐片刻。
    顾凝熙随手放下味道怪异、实在喝不惯的山楂苦丁茶盏,适时将二婶帖子递出。
    陶心荷边看边告诉顾凝熙,是二婶下午要过府来,找自己商议顾如宁的亲事。
    顾凝熙恍然大悟:“这些女眷事务,二婶找你就找对人了。宁娘定亲了?我却没什么印象。”
    对于家族事务乃至外面的迎来送来,他一向倚仗娘子,并不算太上心,拧眉回想都不得法。
    他蓦然忆起莫七七还比宁娘大一岁,她的亲事被自己包揽下来,说不定还得托付给娘子,如何开口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
    “教我怎么看得下眼。”小作者斗胆,暗戳戳致敬《红楼梦》,用法用意取自第三十五回 “白玉钏亲尝莲叶羹,黄金莺巧结梅花络”。
    原文是:
    玉钏儿见了这般,忍不住,便起身说道:“躺下罢!哪世里造了孽的,这会子现世现报!教我哪一个眼睛看得上!”一面说,一面“哧”的一声又笑了,端过汤来。
    顺带手推荐作者下下一本《香菱不是孤女后》,正是《红楼梦》衍生文,点进作者专栏可见。
    第13章
    陶心荷不知夫君想起别的女子,只是摇摇头,示意没听到顾如宁定亲,打消了午睡的念头,抬袖掩住一个突然冒出的呵欠,认命地在府中等待二婶。
    在顾凝熙眼中,就是看到娘子举起手臂,垂袖遮住下半张脸,微微歪了歪头,袖口被气息吹动,起伏一瞬。
    他猜是娘子困倦地打了呵欠。
    踌躇一下,顾凝熙柔声问道:“要不我来应酬,娘子去睡?”
    现在听夫君的声音,又觉得温润顺耳了是怎么回事?
    陶心荷暗笑自己,评判人物好坏全随心意。
    她知道夫君与家族中人关系疏远,从祖母到侄辈,都是例行公事,大概就与二婶亲近些,那也得二婶主动张罗。
    听了顾凝熙的提议,她有瞬间心动,想依言投奔高床软枕。
    可是二婶上午见夫君不说,特意要过府来找自己,只怕事涉小儿女私隐,不方便大喇喇谈论。
    罢了,自己能帮就帮吧,毕竟如宁妹妹和她一向投缘。
    陶心荷便对顾凝熙说了这层意思,被大赞“娘子思虑周全”,逗得她含笑娇嗔回去。
    看顾凝熙无事可做、捧起书本沉浸其中的样子,陶心荷总觉得不太舒爽,挑挑眉头,问道:“夫君,要不要再去探望探望你那莫家义弟义妹啊?”
    她特地将“义妹”两字咬得极重。
    反正,眼下她是不认所谓义亲的,自己亲妹、小姑子还不够她忙乱的么?
    顾凝熙一本正经回应:“不必,我昨日已对莫家兄弟说过,各自安心过年。待年后请他们过府小聚,也认认嫂子。”
    可能很快发现自己话语的毛病,顾凝熙连忙打补丁:“当然,娘子说了算,为夫全听你安排。”
    “哼!”陶心荷不接话茬,一指头戳在顾凝熙脸颊,颇为用力,让男子刀劈斧裁的俊朗线条凹下去一块。
    顾凝熙甘之如饴,还将脸向着陶心荷凑了凑,含混着道:“娘子怎么解气怎么来。”说话间险些咬到自己腮肉,只好闭口不言,维持笑容。
    陶心荷轻“呸”一声,悻悻收回纤长食指。
    看着夫君脸上明晃晃的指甲印子,她又有丝丝缕缕后悔和心疼,默默以指尖扣住掌心,不明所以磨磨后槽牙,一时不知接话说什么。
    顾凝熙反倒开始滔滔不绝,与娘子分享昨晚一众同僚饮酒聚宴细节。
    礼部官员昨晚大多是从衙司下值就进酒肆,以官服辨人是顾凝熙擅长的。
    陶心荷就听夫君娓娓道:“昨晚众人恭贺张尚书家喜事,一名员外郎作诗,平仄不通,自罚三杯,放下酒盏又做一首,更加文不对题,实在好笑。还是他身旁的一名司正搀住,代吟了首前人诗作,才算圆场。”
    “一名司丞来向我劝酒,用了《尔雅》里极生僻的典故,说我答得出,他喝一瓮,我答不出则满饮五杯。娘子你猜如何?我自然对答如流,就见他喝酒洒到官袍上,把一身绯色染成绛色了。”
    “一名司正和一名员外郎联袂灌我。劝酒词快说出花儿来了,我回应家中内眷在等,不宜饮得过量。他们居然哄堂大笑,还说给左右旁人听,上来对我扯袖把臂,到底灌我喝了两盏,真真气人。”
    陶心荷听得有几分趣味,看夫君言语间神色飞扬,想着,其实他心底是喜欢与同僚欢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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