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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愉初于心不忍,“来都来了,再凉快会儿吧。”
可毕竟做过那样真实那样细节的梦了,再两相对坐,迎上男生坦坦荡荡的干净目光,她实在煎熬。
于是抬起左腕,食指轻推袖口露出腕表,离下一场培训开始还有十五分钟,问道:“你喝什么?”
取个饮品五分钟,再埋头喝个饮品,总归有事可以打岔,不至于大眼瞪小眼,脸红的进程太难控制。
一句话按下起立的开关,李延山蹭一下站起来,“您喝什么?我去帮您拿。”
沈愉初掩嘴笑,眉眼间作佯怒状,“可不可以不要再对着我称呼‘您’了?”
李延山拘谨又懊丧地啊了声,“抱歉抱歉,下次一定记得。”
“咖啡吧。”沈愉初没有在一整排的饮品选择里困扰。
李延山顿了一下,没说话走向茶水台,回来时手上举了两杯橘子味汽水,一杯放在沈愉初面前,“你早上喝过一杯咖啡了,咖啡 | 因摄入太多不好。”
“谢谢。”下属自作主张是大忌,沈愉初决定提供一次现场免费教学,“以后在工作中,可不要擅作主张哦。”
李延山再度陷入局促,两只手尴尬合在身前,“对不起,我……”
“不是说现在。”沈愉初发自内心捧出最友善的笑容,端起纸杯抿了一口,在空中晃一晃,“谢谢你,你的好意我收到了。”
李延山暗松一口气,悄悄看她,再三确认她的表情没有生气的意思,才半释然地坐下。
沈愉初纸杯掩脸暗中观察,真的被他可爱到了。
当然,这种可爱肯定跟美妙的皮囊不无关系。
沈愉初突然真情实感地觉得,因为将来可能在一个部门工作而不能撩,实在是好可惜啊。
*
下午三点,职业道德部分的培训结束,实习生留下来作其他培训安排。沈愉初同李延山告别,开车送出差的Ivy到高铁站,再返回公司上班。
经过马良才的办公室,欢声笑语透过大敞的门传出来,吹捧声马屁声不断。
沈愉初路过时往里瞟一眼,鲜少出现在公司里的董事钟文伯坐在黑皮长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正和马良才说起某位业内大佬的花边新闻。
应该是俩人中午出去应酬了,一起回来,闲聊聊到了现在。
沈愉初将包背得紧了些,往墙侧贴了贴。
她是真怕马良才注意到她,一时兴起又想出什么折腾团队的法子。
墨菲定律万年灵验,就当她大半身子晃过办公室门,就快大功告成的刹那。
“Amanda,你来一下。”
不止是沈愉初,外面大格子间里的人纷纷一脸哭丧地从电脑后露出头,离她最近的Ana两手合十拜拜,比划个“扛住”的口型。
沈愉初感觉自己踏进办公室的脚步里,多少带了点视死如归的悲壮,“钟董好,马总好。”
马良才殷切向钟文伯介绍道:“钟董,您刚才问的,去安城的就是她。”
沈愉初恍然,原来叫她进来是为了谈安城分公司的一起劳务纠纷案件。
安城分公司的地产项目工程部负责人主张年终评定有误,导致他今年少到手一百万年终奖金,在公司内部没得到满意答复,一纸诉状告上了法庭。
光就事情轻重来定的话,这点事儿还用不着惊动总部。但这起劳务纠纷涉及到了源茂今年重点项目的关键岗位,总部再三考虑,还是决定派人过去旁听。
这种活计,既没油水也没价值,几个高级经理谁都不愿意去,你推我推,最终将皮球推给了没有反抗余地的助理经理沈愉初。
钟文伯上下打量她一下,哦了声,拖长了音,“刚才老马说你叫……”
“Amanda。”沈愉初赶紧搭腔,快步上前跟钟文伯握了握手,“钟董您好,我叫沈愉初。”
“今年刚准备提的小经理。”马良才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殷勤补充道。
钟文伯连“哦”三声,展露出非常言不由衷的肯定,“我记得我记得,Amanda Shen,很优秀的。”并说了几句后生可畏的场面话。
沈愉初自然不会拆穿领导虚假的善意,点头哈腰,不住自谦,“哪里哪里,没有没有,您过奖了”三个句式来回倒腾。
话题到天边绕了一圈,终于被钟文伯拽了回来,“……安城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这趟去,不要太过掉以轻心,问清楚对方的诉求,他想要什么,都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嘛。重点是——尽量不要出现什么对集团形象不利的传闻。”
沈愉初不禁腹诽,领导果然就是领导,想问题都那么高瞻远瞩不在意细节。
关于劳务纠纷导致的集团形象问题,有外宣、有法务,和她这个战略投资部的壮丁还真是没什么关系。
她双手交叠乖巧安置于腹前,小鸡啄米式连连点头,“钟董您放心,我明白的。”
钟文伯一口气唠叨了十分钟,口干了,停下来抿了口热茶,总算有了结束的架势,“行,多的我就不说了,你小心行事。对了,你带谁一起去?”
这话一问出来,沈愉初和马良才都怔了一下。
就这么一件芝麻绿豆的事儿,总部难道还要组个代表团去?
“就我一个人。”沈愉初照实答。
钟文伯放下茶杯,不赞同地“哎”了一声,皱眉看向马良才,“老马,我得说你两句,这就是你这上司没当称职了啊。那可是要上庭的纠纷啊,你就派一小姑娘去,万一庭上打起来怎么办?谁来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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