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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愉初一脸不得不笑的假笑,“我明白了。”
她半条腿都跨出了办公室门,孙宏达又大剌剌提了另一桩,“记得化个妆。”
“好的。”她回头笑如假人。
沈愉初抓紧午休时间买了条黑色铅笔半裙,配丝绸衬衫恰到好处,裙子将将到膝盖下,裙摆处有起伏弧度的鱼尾,让这条正装裙正经中带了几分女人味。
然而还是没令孙宏达满意。
孙宏达上车之前不虞地瞥了她一眼,“粽子也没你包得严实。”
沈愉初早猜到孙宏达没什么好话,为了讨刘总欢心,怕是巴不得她直接穿高叉泳衣去吧。
她在心里默默唾弃三百遍,假装讶异低头看一圈裙摆,面上露出愧疚的样子,局促小声道:“孙总,要不……晚上我还是不去了吧,以免裙子不得体,给源茂丢人就不好了。”
似乎是客气软弱的话语,认真品味起来,其中传递的信息却是强硬的——
要不我就这样穿,要么我就不去了,你自己跟刘总交代吧。
一旁的廖永新听了都惊住了,悄悄往后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跟孙总正面刚。
沈愉初没动。
她认得清自己打工人的地位,在酒桌上被占口头便宜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又不是特殊职业从业人员,卖笑也得有个限度,这回一旦退让开了口子,以后孙宏达怕是要让她专职陪酒了。
她摆着客气的笑容,却配上一副马上就会转身离开的姿态。
“先去!凑合去!”孙宏达极为不满,一掌猛拍车门,在地下停车场震出惊天回响,“明天早上去我办公室等着!”
沈愉初立得笔直,适度抿起的嘴角不卑不亢。
饭局定在源茂旗下一家高档温泉酒店的宴会厅,传闻中次次迟到的刘总,破天荒地早早出现在酒店大门口,一见到孙宏达一行人,立刻堆起满脸褶子笑起来,直接掠过孙宏达和廖永新,抬着双手朝沈愉初奔过来,“哎哟,好久不见啊小沈总。”
沈愉初礼貌回握,“刘总,您叫我小沈就好。”
刘总握住她的手就不放,两手合拢搓来搓去,“那不好吧?”
“我们孙总在呢,您叫我总,我都不敢应您。”沈愉初笑着往孙宏达后面退。
刘总摇头笑,笑得呲牙咧嘴,“哈哈,那我就叫名字吧,小沈总——你看我又叫错了,我待会自罚一杯。”
孙宏达暗暗给沈愉初递了个眼神。
沈愉初会意,哎呀一声,“这怎么能怪您呢,说起来都怪我,上回没好好做自我介绍,这杯罚酒我必须替您喝。”
一番话说得刘总花枝乱颤,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简直笑成了眯眯眼,“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叫你愉初了,不,这样多不亲切。孙总,我叫我们小美女初初,你说合不合适啊?”
孙宏达说:“合适,当然合适!Amanda你说呢?”
沈愉初终于抽回了手,皮肤都被搓红了,“刘总高兴就好。”
“太好了。”刘总直接挤开廖永新站到沈愉初旁边,深情得像在诉衷肠,“初初小美女啊,你不知道,上回安城见了一面,我这心里啊,太难受了,连做梦都梦到你好几次。”
沈愉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仍然在孙宏达的监视下强行营业,“我也觉得和您一见如故。”
孙宏达身为副总裁不便捧哏,便趁人不注意给廖永新使了个眼色。
廖永新在酒桌饭局上历练已久,早已变成滑不溜手的老油条,违背本心的黄腔也常开,但这回对象变成了沈愉初,他说不出口,为难地瞥了眼沈愉初,勉强接道:“刘总和美女有缘啊!”
刘总早就听不进其他人说什么了,只顾着盯着沈愉初的脸嘿嘿笑。
眼见着刘总又要上来抓她的手了,沈愉初前跳一步作殷切领路状避开,“要不先落座吧?这么让刘总干站着多不好。”
刘总化身捧场王,“对对,落座,落座,都听小美女的。”
一行人进了宴会厅,内部装潢豪横,每一个花瓶每一幅挂画都能看出价值不菲,但拼凑在一起反而感觉略缺了些许意境,看得出设计是尽想往山水禅意的高雅方向靠拢的,但凡事过犹不及,值钱的东西堆砌太多,总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
按照次序依次落座,沈愉初刚在廖永新下首坐下,便被孙宏达点名,“Amanda,你过来,挨着刘总坐。”
孙宏达说得太直白,沈愉初不太好直接驳领导面子,别无选择坐了过去。
一顿饭吃下来,喝了不少酒不说,她不是第一次遇上刘总这种色鬼扑食式的客户,还算有应付经验,没有当场吓慌,但尽管她极力周旋,还是没躲过刘总时不时伸来的魔爪。
饭局接近尾声,刘总喝得站立都颤颤巍巍,被秘书和廖永新一左一右架到门口,大着舌头对沈愉初说:“初,初……初初小美女啊,二场你就不要参与了,不,不合适!”
桌上其他老油条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女同志确实不太合适。”
然后互相对一个眼神,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似的,一齐放声哈哈哈哈。
沈愉初对他们所谓“二场”的内容有了猜测,忍着没将鄙夷的神色表现出来,连送到门口的场面行为都懒得做了,光站起来道别,“那我就不去了,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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