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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乐云觉得今日的渌真实在是笨得可以,偷偷告诉她,这件珍珠衫中,有三枚为鲛人泪珠,鲛人是远海的族类,似人而非人,近妖却也非妖。鲛人泪珠极为难得,能轻易拨动旁人心弦,增添女子楚楚惹人怜的风韵。
“万一明日入宗大会上有长老路过,一时被打动后,收了你我做弟子呢?”
渌真不太习惯地顺了顺裙腰,她没有听过这种说法。书局借来的《衢清宗入宗指南》里,详细描述了一百零八种被长老看中拜入内门的方法,多数以灵炁优劣和潜能高低决定,从未提到过因为惹人怜爱便成为内门弟子的。
这些衣衫也让她感到不适应。挂在架上陈列时,只觉得美不胜收,待到真的上了身,却一举一动都被桎梏,头顶与衣服上四处都坠着丁零当啷的小饰品,一旦遇上敌人,对面能够根据声音轻而易举地判断自己的方位与动作,真是一套置己于危险之地的装扮。
尹乐云对渌真这种想法感到很无奈,按她的说法,谁穿这种衣服是为了战斗?
渌真还想要反驳她,当危险降临之时,可从不管你穿的是什么衣服。不过转念又想,这到底只是自己从前的经历,如今的修真界确实比起十万年前要和平许多,她一味地坚持,只会让自己看起来十分不知变通。
不好意思拂了尹乐云的兴,渌真提着身上这条繁重又轻薄的绡裙,向那些莲步轻移女修看齐,十足艰难地回到寓所。
入宗大会就在第二天,尹乐云回房前千叮咛万嘱咐,要她明天一定记得穿上这套衣裳,好同自己姊妹装。
渌真又是第一次听说姊妹装的概念,也点头应了。
清早,寓所邻居四人结伴向早已定下的目的地行去。
衢清入宗大会在夏贻城外,衢清宗一座辅山之下,身后即是衢清宗侧门。
大会场地并不如渌真想象中恢弘雄伟。不过孤零零一块测灵石,一旁立着两个宗门弟子打扮的修士,一个观测,一人记录。众人排着队,依次从测灵石边经过,通过测试者留下,未通过者遗憾归家。
测的过程很快,这块测灵石比那日尹乐云家中提供的石头要大上数倍不止,测出的结果也更为清晰,渌真隔了一段距离也能看到旁人的灵炁颜色。
凡测出两束光之内的,便恭恭敬敬又难抑兴奋地在一旁记录修士处记名,然后被引着从侧门登山,算是初步入了宗门。
而其余三或四束光者,则面色略有些灰败,但同样也慎重地去挂上了名。
更多的人则是如她那日一般,测灵石内茫茫一片白光,莫不痛哭流涕,祈求再测试一次的机会。而司观测的修士却十分铁面无私:“我们的测灵石不会出错,没有聚灵炁的人,就算再给你十年,也长不出来,请回吧。”
如此之下,不一会儿便轮到了渌真。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五指放在测灵石上,紧紧贴住,甚至能感受到前一人留下的余温。
黄色。红色。蓝色。绿色。赭色。
一束光接着一束光仿若从她指尖冒出来,汩汩流入石中,在测灵石内如同五条游鱼,首尾相衔,大放彩色光芒。
比起之前任何一人的光束还要明亮。
负责观测的修士愣了愣,惊道:“光束的明度由聚灵炁强度而定,我从未见过如此刺眼的光……”
他深深看了一眼渌真,流露出叹惋之色: “可惜了,这般的天赋异禀,却是个灵洞。”
渌真已经知道他所言的灵洞意味着什么,一颗心随着他的神情也直直往下坠,她抿着唇,询问道:“我记得衢清宗有过一条规定,凡测出身怀灵炁者,不论数目多少,都拥有拜入宗门的机会。可是如此?”
“是这样没错,但五炁之人,修炼难于登天,即便入了宗,也与凡人无异。”
渌真微微点头,径直走向那登记的修士:“那好,我要入宗。”
司记录的修士自然也目睹了方才测灵的全程,她有些面露不忍:“你可知,以五炁之身修道,要经历些什么?可能拼尽全力,此生还尚不如一个凡人过得快活,你想好了?”
渌真坚定地看向她的眼睛:“想好了,我渌真,聚灵五炁之身,想要拜入衢清宗。”
这一次,不光是面前的修士,连排着队等待测灵的人群也都听清楚了她的话。众人看着这个身材单薄得好像即将被身上重工珍珠衫压倒的少女,在方才的测试中,她聚灵炁强度无人能及,却偏偏是最没用的灵洞。
她说,她要以聚灵五炁之身,拜入宗门。
其他伙伴的结果也很快出来了,尹乐云是单炁,霍霖为双炁,严归典则是三炁。前二者看起来对这个结果都颇为满意,而严归典却始终一副阴沉着脸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有留给他们更多时间交谈,渌真也免去了再次被安慰和同情淹没的可能——她一直没能学会如何很好地应对这些。四人各自领了绘着相应灵炁颜色与种类的佩饰,悬于胸口,被早已等候在侧门处的师兄师姐们领去了不同的住所。
住所根据灵炁不同而分配,领着渌真的是一位圆脸女修,眉眼弯弯,团团和气。
“师姐,入宗大会这就结束了吗?”
在前头领路的女修回头,莞尔一笑:“是呀,你是不是以为,所谓入宗大会,一定是高手云集、沸反盈天?每一届会后都有人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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