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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是夜,五炁所里静悄悄地,唯有偶尔一两声草虫低鸣。渌真依旧点着油灯坐在桌前,她现在灵力很弱,一丝一毫都要珍惜。
回想起白日在课上所学,她再次依照问耶长老所授的那样,将灵力引入体内,又分成金木水火土五缕,一缕一缕导入丹田。
失败了。
灵气再次在体内发生了紊乱,她辛苦导入的灵气被打散,逸出体外。
渌真双手插进头发里,抓狂地趴倒在桌上,她不甘心。难道在十万年后,她真的只能作为修士们所嗤之以鼻的“灵洞”而生存吗?
只是想一想都让人绝望。
“再试一次吧。”渌真甩了甩头发,好像就能把问耶长老在课上所说的方法甩出记忆似的。
问耶说无人能够主导灵气流向,但她想试试。
感受着身体周围的灵气波动,并从中攫取一缕,引入体内。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丹田处被人所称为聚灵炁的地方,有五炁正盘旋而行。趁此机会,将神识一分为二,一边导引灵气,在体内游走,一边将五炁拨成首尾相接的小环,承接外来的灵气。
灵气如同提壶注水,被一滴不漏地注入小环之中。
五炁被灵气所灌溉后,循环的速度更快了,彼此飞速转换,在丹田处将方才吸收的灵气完全转换成了灵力。
这次一点也没有浪费!
渌真感受到四肢一瞬被灵力所充盈,而丹田里的五炁小环仍然在运转着,不再彼此抵牾,而是相生相促,将灵气激发出更大的能量。
她不知道,十万年间,自己虽然灵力全失,但识海早已淬炼至当世最为强悍的强度。只有她能够完成将五炁协调的举动,因为她足够强大,能够主导灵气的流向。
渌真基于自己十万年前的修炼方式,与分灵之术相结合,创造出了独属于她自己,同时更适应于今日修真界的导灵之术。
她不确定自己的修炼方式是否如问耶长老的意,也不敢同他多说。因为这个长老曾放出话来,在结课考察中,未能成功习得分灵之术者,评为丁等。而衢清宗外门弟子,一旦在一门课中获得了丁等评分,则会面临被迫退宗的可能。
渌真不想试探那位老顽固的底线。
五炁所、课堂、清扫处。三点一线的生活中,新进弟子的一月也将近尾声。
期间,她和尹乐云也曾碰过几次面。但宗门对不同聚灵炁的弟子安排似乎不尽相同,没有了朝夕相见作为友情基础,二人也逐渐变得生疏。
明日即是新弟子小试,渌真早已打听清楚,虽说长老收徒首要一点,是能够解开自己所出的难题,其次再是眼缘。但实际上,近千年来,唯有单炁或双炁的弟子才有机会入长老们的法眼,拜入内门。
渌真不打算削尖了脑袋和成千上万个外门弟子争这几十人的名额,外门所能提供的东西,目前已经足够了。所以明天于她而言,也不过是普通的一天。
小试之日,她一切照旧。早起先去卫令堂领了一日任务,临到课室了,才知因小试缘故,今日放假。
课室空空如也,几片绿叶打着旋儿从渌真眼前飘落。
她只好径直去打扫。
今天的目的地是流光堂,此地陈列着数万年来对宗门作出过重大建树的前辈雕像,以供后辈弟子瞻仰。
雕像是宗门器修以千年毗阗河泥塑成,据说用此泥所塑的雕像,栩栩如生,恍若真人。为了防止弟子对这些十分接近真人的雕像做下些什么,流光堂中的各雕像都下有禁制,长得越好看的前辈,结界越多。
离章神君雕像周身有足足十二道结界。
而渌真只需将流光堂的地扫干净即可,清洁雕像的事儿还轮不到她。
这很简单,渌真拎着自己的小扫帚,摇头晃脑地哼着她们庭尾的曲儿,小步跑跳去流光堂。心中盘算着今日不上学,她得好好安排一下时间。
在进入流光堂后,渌真迅速放轻步伐,猫着身子,从最里边开始清扫。
明明修士一个术法便能洁净的事儿,衢清宗却要派发给弟子,渌真起初以为,这是有意要磨练她们的心性。做久了才知道,这么安排是因为宗门之中存在着许多像流光堂这样,不宜用大开大合的风扫咒,只能人力扫除尘埃的地方。
从边边角角开始,用小扫帚一点儿一点儿将细碎的灰尘扫出来。流光堂几乎一尘不染,渌真在光可鉴人的地上扫了半天,也不过一道浅浅的灰痕。
干净得让人怀疑工作的意义。
渌真开始走神,东张张西望望,这些先人们的雕像个个高约三丈,神态各异,不怒自威,极有压迫感。
突然间,渌真身形一顿,握着小扫帚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她看到了桓越的雕像!
那样真实的桓越,眉眼如长覆霜雪,冷清又深邃,只比她记忆里的模样要成熟一些。
她不可能认错。
渌真将扫帚一松,三步并作两步朝桓越的方向跑去,甚至险些撞上流光堂内的柱子。
禁制拦住了她的脚步。
一,二,三,四……
十二道结界!
渌真茫然地抬头,眼睫微微颤动,抬首再次看向雕像。没错,这是她的桓越呀。
十二道结界无声地波动着,没有给予她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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