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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衫女修却朝她亮出一个笑容,大大方方地拉出渌真对面的椅子坐下来,笑眯眯地望着她:“这位师妹,一个人在外头喝酒,可要多长点心哦。神仙醉配上三日忘,只会让人从此变得痴痴傻傻,你该庆幸自己方才吃下的是解酒丸,不然恐怕等不到一年练气期限到来,就要自请离宗咯。”
渌真灵台渐渐清明,知道这位师姐是在好意帮助自己,低头嗫嚅着说了声谢谢。
二人互通了姓名,这位黄衫女修自称祁宁宁,乃衢清宗内门某峰弟子:“师妹,我看你是新进的外门弟子打扮,为何不去今日的外门弟子小试?”
“我没有必要去,”渌真诚恳地回答,“今日是单双炁的主场,我是聚灵五炁之身,即便去了,也不过白白浪费时间。”
“原来你就是那个五炁师妹?”
祁宁宁了然。据她说,这位新进的五炁弟子近来在宗门内相当有名,毕竟近百年来,都再没有以五炁之身拜入宗门的弟子了。消息传开后,众人都想见识见识,这位五炁的师妹是何等的豪气——大家都习惯性地以为,这又是一位预备用数不尽的天才地宝将修为堆到筑基的五炁修士。
大概是衢清宗内修炼的日子太过枯燥无聊,弟子们的八卦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渌真怀疑就连门口走过一条狗,都能被这群弟子测出聚灵炁来。
她坦白地告知祁宁宁,自己并没有多少家底,恐怕要让同门们失望了。
祁宁宁惋惜地叹了口气,又探手过来摸了一把她的头发,鼓励道:“师妹莫要灰心,五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实根据我对上古诸神史的研究结果来看,上古时期虽无聚灵炁一说,但有许多神祇极有可能就是五炁之身。虽然现今的灵气浓度和修炼氛围都不比上古了,但这些事例足以说明,你大有潜力可挖!”
“上古诸神史?”渌真咀嚼似的,又将这五个新鲜字翻来覆去地琢磨了一番,“上古诸神史,是说什么的?”
说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祁宁宁眼中一亮,更凑近了些:“不错!上古诸神史是我和同学最近在研究的课题,我们是鸿蒙学社的成员,师妹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
在衢清宗,活跃着大大小小的社团若干,在弟子们达筑基期后,这些社团便会向新人递出橄榄枝。社团成员聚会在一起往往并非为了钻研修炼之道,而是一群志同道合之人专研“无用之事”。
“无用之事都是问耶那老家伙……长老批评我们的,在他眼里,凡是不能精进修为之事,皆为无用之事。哼,他这么热爱修炼,怎么不见他飞升?”
店家不肯再给这桌上酒了,祁宁宁端茶润喉,又续讲下去:“我们学社成立的主要目的,是研究修真界在过去数十万年的历史,但不同成员的研究方向也不尽相同。譬如我,最擅长的就是离章神君个人经历研究。”
“咳咳咳……”渌真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被自己呛到,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现在最不愿听到的,便是离章神君这四字。
可祁宁宁并不知道她此刻内心的想法:“我可以确信,衢清宗内这一代弟子里,再没有比我更了解离章神君的人了……不过,事先申明,我对离章神君绝无丝毫非分之想!”她举起三根手指,目光炯炯地看向渌真。
渌真不自在地避开了她的眼神。
祁宁宁见渌真不作声,只当她是不相信自己的本事,压低了声音:“师妹,我最近有了一个新的成果,尚未公之于众,你想不想知道?”
不等渌真拒绝,她已然开始了自己的演讲:“离章神君天纵奇才,在十万年前那场尸山血海的妖乱过后横空出世。甫一出现,便已是分心期巅峰的修为。对于他的过往,据说除了望舒仙子常仪外,无人得知。”
渌真不适地皱了皱眉。
“数万年来,都没有人能够知道离章神君的本名。但我近来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搜寻到了一本上古神兵绘册,里边就有离章神君的长清剑。剑柄内侧有一个小小的符号,在我苦心孤诣之下,终于破译出此乃越字。因此我认为,离章神君的本名中,有极大可能含越字!”
说到得意处,祁宁宁愈发眉飞色舞。渌真的思绪却被她这番话扯回到了十万年前。
具体来说,是她死之前三年的某一天。
离章方才入道不久便遇上了她,她可怜这个凡人修士,空有一身修为,却连一件本命法器也无。遂用铸青弥剑所剩下的碧玄铁,加上寒灵晶共同锻成了一把剑,虽不比其他氏族修士,拥有长辈自他们诞生起就备下的神兵,但也足够他这个阶段使用了。
她在为剑开锋时,剑风一扫,不小心斩断了族甫爷爷家房梁,被拄拐的族甫爷爷追着她打了百里才逃开。
后来她将此剑取名为错梁剑,用青弥在剑柄处歪歪扭扭地刻了一个越字送给桓越。
他收到这个礼物时的神情她已记不大清楚了,唯独记得自己在准备这份礼物时的忐忑和甜蜜,只是这一切在今天看来,都成了笑话。
如今桓越连流传后世的剑名都换了,那剑柄上的刻字,大抵也同自己没有了关系。
渌真相信祁宁宁并不是在胡说八道,也许她所在的那个学社,确实有几分真才实学。
“哈哈,这个发现要是公布出来,明年的社长之位舍我其谁?当了社长以后,我的藏书阁权限又高了一阶,这样一来,就能读到更多有关于离章神君的史料了。真是扬眉吐气!之前不知哪个缺心眼的告诉我说,穿着望舒仙子的羽衣在流光堂内的神君雕像前起舞,就能让神君显灵。我特特买了身上这套黄衫青裙,巴巴儿地跑去跳了半天,结果神君依然还是那副模样,白白让我被人笑了好些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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