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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真想起了这段故事的后半截。
某日,重澜剑君如往常般料理了宗门事务再下山,却发现道侣不知所踪。
院中陈设一切如常,一个凡人女子的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从此剑君为找回心爱之人上穷碧落下黄泉,荒废了修炼,放弃了近在咫尺的飞升大道,却始终一无所获。
百年后,剑君郁郁而终,像一个凡人一样死去了。
但这座承载着他们回忆的小院却留了下来。
可是小院早已残破得无处落足。
渌真面对这棘手的处境,弯腰从落叶开始扫起。
她没有发现,身后的土地正在悄无声息地裂开,并缓缓向她的方向延伸而来。
“啊——!”
眼前的地面骤然裂成一道宽有六尺的巨缝,将渌真整个吞噬进去,她躲闪不及,直直坠入地缝之中。
片刻后,地面又迅速合拢,浑然一体,就像此处从未发生过任何异象。
吧嗒。吧嗒。
渌真从一阵眩晕中清醒,浑身上下像被摔得散了架。
她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仅有些许微弱光线,无法照出周围环境的全貌。
水滴声忽远忽近,吧嗒。
“衢清宗弟子?”
黑暗之中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粗粝的女声,渌真转头朝向声音来处,黑夜之中,只有两颗碧莹莹的眼珠注视着她。
她身体微微弓起,摆出防御之势。
“这地裂愈来愈频繁了,前些日子尽掉些破烂下来,今日竟然掉下来个衢清宗人,哼!连破烂也不如。”
一道水柱猝不及防地向她袭来,渌真灵力未逮,辨不清方向,生生受了这一击。
“咳咳……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平白打人啊!”
“呵呵,打的就是你这人面兽心、衣冠禽兽、道貌岸然的衢清弟子,老娘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完了,渌真怎么也没料到,竟然在主山地界,还能碰上宗门仇人。可她不过是个将将入宗的外门弟子,这飞来横祸找谁说理去?
渌真灵活地向侧边一滚,在乾坤袋里摸了半天,只掏出一根捆仙索。
“去!”一声令下,捆仙索倏地向碧眼珠子飞去,却在即将碰上她的一瞬间迷失了方向,在原地团团打转。
“不自量力。”绿眼珠主人轻笑一声,又一注水龙向渌真袭来。
这一次渌真有了准备,飞快地往下一蹲,水流便擦着她的发顶打在身后的石壁上。
竟然没能攻击成功,绿眼珠怒不可遏。瞬而十几道连环水柱一个接着一个朝她飞来,逼得渌真东奔西窜,跳高滚低。若非有灵力作支撑,早已力竭而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渌真也被激起了几分脾气,大叱一声,一丛明亮的火焰在她手心燃起,长胥避开水柱,灵活地向绿眼珠跃去,也照清了她的模样。
一个风韵犹存的老妇人。
方才还迫得渌真左支右绌的水龙却停了下来,“你是氏族后人?”
长胥神火的攻击也随之停止,渌真犹疑地答了一声是。
“氏族后人怎么会拜入宗派,你也是衢清宗人将你掳来的?”说话间,绿眼睛老妇人已有了几分亲近之意。
渌真拿不准形势,轻轻地,飞快点了一下头。
“哈,你早说不就成了?白白挨了我这么多道水舌。姑奶奶最恨衢清宗人,但你既然同我身世相似,就姑且放过你罢。”
她言行古怪,又修为不低,渌真情愿做小伏低善了了,也不想再被她的水舌缠上。
“您是?”
老妇人自称枕华胥,万年前被衢清宗人掳至此地,那人灭了她合族,又关押欺侮于她。而偌大个宗门,竟无一人伸出援手,通通皆是那人帮凶。
自此,她便恨上了衢清宗。
渌真环视她所处的地底空间,奇道:“掳你的那人,便是把你关押在了此处万年?”
枕华胥摇头:“不是。”
“一开始,他将我关在主山之上,但仙灵之气与我相冲,不过几天,我的灵力便流失近半。这一定遂了他意!然后他倒是假模假样地在山下为我盖了间茅屋,又种上不知从哪找来的莲花,听说还取了个酸不溜秋的名字,叫什么?满庭花?谁记得,管他呢!”
“我被迫关在那院子里,屈辱地像一个凡人一样活着。哈哈哈,不过终究还是被我找到了机会。我趁他不注意破开禁制,跳回池塘,顺着水道一直游……后来,我就到了这里,再也上不去了。”
渌真大吃一惊:“你是重澜剑君的道侣?你没有死?”
她方出口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毕竟传闻里还说重澜剑君的道侣是个凡人,可眼前这位一扬手一道水舌的绿眼睛夫人看起来,可委实不像个凡人。
枕华胥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呸!我才不是那人的道侣,他自以为拜过了皇天后土就能挟制住我,可我们一族从不信这些。”
又白了她一眼:“谁说我死了,老娘活得好好的。我还要活到亲眼看见衢清主山从我这儿开始崩塌,衢清全宗人灰飞烟灭的那一天呢!”
“你是说……主山根基不稳,是你造成的?”
“哦这倒也不是,我刚来这儿就发现了。衢清宗主山的镇山法器不知道被谁挖走了,我只是在此之上又做了点儿微不足道的贡献,把这处地底洞府灵脉掐得更碎一些罢了。他害死了我全族,我就要摧毁掉他视若性命的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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