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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真明白梧钟之所以会这么做, 是冲着她昨夜说了少俞的事上, 真心诚意地想要帮助她。
再则,她已经知道, 游嶂谷中的传承,只有几乎一小部分是来自乌解, 更多的是三代人艰辛的搜罗。因此, 此处虽称医修谷,却藏纳有浩瀚的散修书册。
她始终牵挂着此次离开宗门的最终目的, 是要寻到可替代缉水之物。光凭她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渺小,只能寄希望于学识广博的梧钟道君。
此外,她也始终心神不定,发愁着该怎么联络上李夷江,贸然去寻,只会像无头苍蝇般。
于是并没有推却梧钟的好意,眼下的情形,只能容许她走一步看一步。
待看过了阿罗,见他状态没有恶化后,渌真又向梧钟提起了此行目的。
……
“你说缉水?”
梧钟阖目凝神,搜寻着记忆:“师祖手札中确有提过此水,言及她有一友,落入水中,而后来……”梧钟话头打了个磕绊,勉力回想了半天,“后来,她只留下了八字:尽归天地,缉水不流。”
“而上古诸书中,我依稀记得有流传下来用到缉水为药引的方子。似乎是取西南某地一水,以水炁修士灵力涤净后,掺入弱水。三七分和之,或可抵缉水一用。”
至于西南某地是何水,梧钟称已然记不清楚,待今日翻过手札后,再来告知她。
……
渌真百无聊赖地坐在阿罗病房门槛上晒太阳,自与梧钟道君夜谈后,至今已过了三四天。
这些天,阿罗不知为何,格外依赖她,大抵是因为她将阿罗救出了炼狱的缘故,他醒后第一件事便是张望寻找渌真的身影。
因而她只好一直坐在阿罗一眼就能看到的此处,每日灌下一碗据说固本强基的汤药。等待梧钟道君从少俞的手札中翻出一个结果。
若非那头时不时有人前来通报:
“师父翻到三卷第五本第二十一章 了!”
“师父找到七卷第十二本第五十六章 了!”
“师父说还有五卷,马上就能找到了!”
等等。
渌真几乎怀疑她将自己拜托的事忘在了脑后。
而三四天中,阿罗一直睡一阵醒一阵。
他入睡时,面容平静,没有了清醒时分始终提防着四周、小心翼翼的阴郁神情,显得眉间开阔疏朗。
而醒来后,则是借了游嶂谷的医书绘本来看,他笑称“久疾成良医”,若是一直看下去,说不得也能成为梧钟道君那样的医修。
这一点得到了谷内众多弟子的认可:“阿罗道友过目不忘,真叫人羡慕!要是我能像他那样,看一眼书就能把灵草都分清楚,师父一定不会再责罚我了!”
阿罗识字不多,便只能如饥似渴地阅读着灵草图本。即便如此,他的进步依然惊人,甚至惊动了梧钟道君,遣人来又给他送了好些图书。
可以想见,若是成长于衢清宗这样的大宗门下,他一定也能成为像李夷江那样的少侠。
渌真叹了口气,可惜凡事没有如果,伤害不是抹平后便能当成不曾存在过,阿罗永远失去了名为安全感的那一部分。
不论今后的路通向何方,在现下,她愿意多照拂一点儿阿罗。
……
“找到了,是罪孤水。”
梧钟道君捧着一册书从廊后急匆匆赶来,指着书上的笔迹给她看:
“师祖说,西南炼鬼域中的罪孤水,与缉水质地相似,只是森森鬼气太盛,于人有违。故需功法最为正派的水炁修士,以水灵之气涤净鬼气。再佐以弱水,几乎能与缉水达到九成接近。”
西南炼鬼域的罪孤水?那不是枕华胥夫人的老家吗?
在朱翾口中,该水早在一万年前,被重澜剑君毁去泰半,那剩下一股流到如今,又该剩下几分。
但到底是个线索,比起他们先前茫无头绪的一个个排查又要快上许多。
渌真原本估计着,按他们的方式找缉水,恐怕速度还不如当初怀揣着觅珠的李夷江寻找息壤。
或许过上一两年后找到了缉水,再回宗却发现衢清早已荡然无存。
她是无所谓,但不知怎的,一想到那块小木头如此重视自己的师门,她也不太愿意让他失望。
渌真把自己的这种心态归结为天生善良。
“师父!又有人破阵啦!!!”
和渌真一道儿坐在门槛上的梧钟腾地站起来,大吃一惊:“怎么回事?我们的虫鸟迷障阵不是数万年来无人可破吗?怎么近来连着被破两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埋了什么大白菜阵呢!走,看看去。”
弟子却支支吾吾不肯挪动:“师、师父,不必看了……他已经来了,弟子们没能拦得住他。”
话音刚落,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们眼前。
是李夷江?!
连渌真也又惊又喜地从门槛上站了起来。
李夷江同样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至她面前,眼眶通红,十分激动的模样。他双臂在身侧不住地发抖,似乎是想要拥抱她,又被自己的理智所克制。
渌真茫然:“小木头,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梧钟茫然:“你,你们俩认识?”
阿罗从门后探出身来,茫然道:“真真,他是谁呀?”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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