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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无可忍,渌真住步回身,立定了冷静看向人群。
原本追着她跑来跑去的人群被此时渌真的气场所震慑,也都纷纷放缓了步伐。
可后边的修士却并没有发现前边的人已经停步,仍然兀自快跑着,一不留神撞到了前人后背,而身后人又撞到了这一批的后背,如此浩浩汤汤,此起彼伏。人流如记忆中的洪水惊涛,勾起了渌真不甚愉快的回忆。
她捏了捏眉心,叹道:“总是追着我跑,也不是个事儿,先消停一会儿吧。”
人群里突然传来扑哧一笑:“好大的口气!”
笑声如同波浪绵延,渐渐整个队伍都窃窃笑了起来。
“我都说了,别——吵——啦!!!”
渌真本能地厌恶着洪水,以及眼前这像洪水一样的人群。他们的笑声送入耳中,让她仿佛听见了十万年前,邑蛇在与她同归于尽时,吐着信子的阴笑。
它那时说了些什么?
似乎是说,愚蠢的修士,我一定会……
当时的渌真被它的蛇身挤得窒息又绝望,根本听不清它说的话,只是对邑蛇脱逃的恐惧令她奋不顾身,继续将剑意插进它七寸更深处。
而那些濒死的痛苦,她不愿再体验第二次,哪怕目前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渌真定定然举剑,经脉间金光一闪,灵力从丹田唤醒,被送入腕间,继而又至剑柄和剑身。
木剑虽不比勾琅锋利又强韧,却有一点好处。它是完整的一把剑,可以将所有的剑意凝在剑尖。
渌真久违地感受着自己的剑气凝成极薄一片,像放射着寒芒的星子,在剑尖熠熠生辉。
她突而想起此轮小试的要求:用上古诸神的招式。
剑气一滞,渌真停下来思索了一瞬。
她缺席了上古诸神术法课,不知道要求里说的是该用哪些,只好从记忆里随手寻摸一个能应对面前这等景象的招式。
灵力在剑尖小小炸开,光芒微敛,转瞬化作拖着长尾的流星。
剑气一扫,蠢蠢欲动的人群被冲击力所震开,而后渌真将腕一勾,挽剑回环,把参差不齐的人群荡平。
对面的外门弟子们,则随着渌真的剑气,一时卷向此方,一时又被推向边际,浑似被装在鱼篓中挤密的尾尾细鱼,随着主人的手势而被迫流动。哪里还记得自己一开始是追逐着渌真的人,此刻分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最终被渌真整整齐齐地扫下了台。
霎那间仿佛烟消云散、万马齐喑,原本的嘈杂之声荡然无存。
渌真独立于比试平台之上,周围一片空荡荡的。
被扫下台的弟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十里外,山峰上的诸位长老,也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没看错吧,那个被追着跑的弟子,他方才……用的那是什么?”
一个长老震惊得连喝三杯灵茶压下不平静的心,才摇首感叹道:“他使出了离章神君的‘海晏河清’!数万年来,除了神君本人以外,从未有第二人使出过这一招。”
海晏河清剑式,乃离章的成名绝招。据说当年他横空出世,靠的便是这一手荡平妖孽的剑术,从妖山妖海之中,生生推出一条血路,直杀向邑蛇之后第二位妖王的首级。
至此,一战成名。
而之后不论情况多么危急,一旦离章祭出“海晏河清”,众人便如吞下了定心丸一般,知道大局已定,修真界胜券在握。
后来有许多人都尝试过,想要复刻离章神君的这一招,而不论他们怎样努力,所得的效果却不及当年神君的十分之一。
因此,后人都只能从史册记载中窥得此招的凌厉之处。现世中没有人真正见过,何谓“海晏河清”。
这是离章神君飞升后数万年来,此招第一次重现。
若是渌真听到了他们的心里话,肯定又要往心中的记仇簿子上记上离章一笔私吞之罪。这是当年她和他针对妖乱共同想出的招式,何以就成了离章所独有?
出题长老猛然起身,目光和祁宁宁拿到《司柘生平录》时一模一样,这是一种如获至宝的眼神。
“这名弟子,我要了!”
“且慢!”问不知叫停,道,“老夫的题已然上场,琴微道君,且不必这么着急。先看看那弟子如何解这一题再说。”
被叫做琴微道君的,正是祁宁宁的师父,她看起来十分年轻,受资历所限,极为不满地向问不知飞去一个眼刀,哼声坐下。
而此时的比试场上,一条青色巨蟒从天而降,吐着鲜红的信子,蜿蜒爬向场上唯一的弟子,渌真。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十二点把二更写出来!没有的话大家也不用等啦。
——
第60章
本场小试的最后一道题, 飞来峰问不知长老所出。
斩青蟒。
渌真抬眼,与幽深的蛇目恰好撞上,她瞳孔瞬间缩成一点, 铺天盖地的记忆涌上来。
邑蛇的鳞片冰凉而腥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粘液, 将她的衣裳沾湿,并渐渐腐蚀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凡粘液所触之地,刺啦一声, 表面变得千疮百孔。
她用剑气刺破了七寸处柔软的蛇腹,激得邑蛇狂性大发,回身亮出森森獠牙。血盆大口张至最大后狠狠咬合,渌真适时一转, 却还是被它将肩胛处捅了个对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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