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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本该离开却被邑蛇阻拦了去处的常仪慢慢站了起来,神情冷静,道:“或许,我有一个方法。”
她要说的这个方法同样来自于妖族的典籍,也许从一开始,妖王邑蛇便是打着要他们走向这个选择的主意。
“需要一名与其曾心意相通的修士,自愿将神魂剥去一半投入聚魂灯中成为灯芯,点燃半边自己做引,才有可能修补渌真残缺的神魂。”
“我可以。”李夷江毫不犹豫。
离章注意到常仪所提出的要求中,只说曾心意相通,并没有其他要求。
他对自己在如今真真心中的地位并无自信,但也想赌一睹曾经:“我身为上神,比一名金仙更合适。”
常仪却一一摇头拒绝:“二位莫忘了,你们本便是同一个神魂所分出。”
“因此,要剥离一半神魂的前提条件……是你们先融合成一人。”
独立的神魂无法被强行吞噬,但可以自愿融合。
但这意味着,他们二人中,总会有一个人被抹去。
……
渌真醒来时,发现全身散了架似的,每一处关节都像生了锈,动一动也困难。
肩胛处疼痛难忍,她探手一摸,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记得,自己似乎正要离开,便昏了过去,尔后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远处背对她立着一个宽肩窄腰的青年,长发高束,身姿挺拔,手中握着一盏小灯。
她愣了愣,试探性地叫道:“小木头?”
青年转过身来,鼻梁高挺,眉眼深邃,神情是熟悉的清峻冷淡。
看见渌真醒了,他紧锁的长眉终于舒开,扶住她尚显虚弱的身体,无限温存:“真真。”
……
一月前。
面临常仪抛出的选择,李夷江和离章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凭借对离章素来脾性的判断,李夷江相信他绝不会甘心被抹去,与其等他对自己下手,不如他先认下。
反正,只要真真能够苏醒,他做什么都可以。
没想到,他正待开口,离章便抢先道:“那便抹去我吧。”
收到常仪和李夷江诧异的目光,他有几分苦涩地笑着说:“如果真真醒来发现,留下的人是我,恐怕再也不会见我。”
“真真说得对,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亏欠她良多,又怎能奢求她的原谅?这一次,只当是赎罪了。”
他看向李夷江,道:“等真真醒来后,请替我告诉她,我……”
他迟疑了片刻,最终轻哂一声:“算了,什么都不要告诉她。”
“我算什么东西,妄图得到真真的垂怜?”
……
但渌真还是得知了那日后来发生的全部事情,当离章义无反顾为了她而被抹去时,渌真心中彷佛被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
她没有资格代替那么多被离章轻描淡写所伤害到的人谈原谅,也不知道离章到最后究竟有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错在何处。
渌真无言以对,紧紧地搂住了眼前的李夷江。
他身上传递来熟悉的体温。
她受了他一半的神魂作灯芯才能苏醒,比以往更能敏锐感知他的情绪变化。
砰砰、砰砰。
两颗心靠得极近,几近同频地跳动着。
想那么多,都不如紧紧拥抱眼前人。
……
离章和李夷江的神魂融合,论迹问道荚也要对他的品阶重新评估。
故而当很多年后,司仙史记录的仙君想要记载这一年上界变化时,统统犯了难。
因为根本无人清楚,为何离章神君一夕陨落,而寰商神君顺理成章地接替了他的职位。
离章神君的道侣望舒仙子,则不知所踪。有人说曾在下界看到一名凡妇,与望舒仙子极其相似,众人只嘲笑他思美成狂。
神秘的消失成为望舒仙子身上最后一个传奇,并在传说里愈演愈烈,几乎将她传成了仙中之仙。
或许这也是一种求仁得仁。
而寰商神君上位后,即下令在整个上界中搜捕邑蛇。最终是他的道侣,明葭仙君拿下了此蛇。
明葭仙君本为祖神后裔,又为阖界除害,功绩斐然,顺理成章被擢为上神。
但在为她授实职时,却出了不大不小的问题。
身为上神,本该有实职,明葭神君却再三推阻,声称心不在一界之中。
她关爱下界众生成长,立誓要将每一个走偏了路的下界扯回正道。
在明葭神君的行侠仗义下,各个下界风气焕然一新,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而据说在邑蛇死后不久,除道侣寰商神君外,她的身边又出现了另一位小仙君,自称朱翾。
朱翾来源不明,不是先天之神,也无飞升记录,但她的身体却分明是一名金仙。
此人机灵古怪,好恶作剧,所到之处,上界诸仙闻风丧胆。
但受明葭神君所管束,也从未闯出过什么乱子,倒是颇为仙人们解决了些如何伏鬼的问题。
……
“有人昨晚非要在我怀里捂脚,也不知从何处学来的这些习气?”
面对佯怒的李夷江,渌真悄悄吐舌,转身挥手出一片镜花水月,映着下界的尽欢城。
“好嘛,小气鬼,下次不捂了就是!我第一次见到阿罗,便是……算了,不说也罢。让我来看看,如今下界还有没有人胆敢继续买卖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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