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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一劝再劝陆婉儿养好身体再行南下的人,昨日还说温家那些人已经暂时妥善安置,今日却亲自为她定了半月之期。
    陆婉儿不想多问,只回答了他一个“好”字,既表示要去看温彦行,也同意在其安排下离京。
    李晓心里有些悲戚,他知晓他应该把其送走,虽然带病之身会受些舟车劳顿之苦,却仍是比继续留在这里安全,命御医带着药材一路跟随便是,起码比暗箭难防要好得多。
    可他一生失去太多,尤其是在失去完一切苟活至今的那么多年,第一回 又出现了他想拥有的,却依然要尽全力推开。
    玲儿还未回来,听见久坐池边地陆婉儿仍是身体虚弱地猛咳起来,李晓意识到夜色有些凉了。
    他说:“回去吧,有些起风了!”还未等人反应过来,便已起身弯腰,抄手把坐着的女子拦腰抱了起来。
    “你!......”陆婉儿有心想要挣扎说她可以自己走,却明确感受到了他的用力。
    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突如其来的爆发,陆婉儿感觉到自己被一双臂膀箍得很疼,却终究是在其沉默与隐忍中,选择了妥协。
    一路抱得很紧,却在将怀中女子放下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地无比轻柔起来,仿若他放下的是人生中极珍贵,却又极易碎的什么心爱之物。
    “我过几日来接你,去看他。”就连告别的话,若忽略其内容,语气上都是温柔至极的。
    陆婉儿想,原来竟也不是那郡王妃误会了,只是好像也不用自己拒绝,他知晓也正在努力斩断,心头对自己莫名生出的情愫。
    咳疾虽不得痊愈,却明显好转的陆婉儿,今日用过早膳便见到了几日都未曾露面的郡王李晓,她知道是来接她去城外看温彦行的。
    所有祭奠之物都已备好,马车上也细细铺了柔软的垫子,玲儿小心陪同她坐了上去,而李晓也随后上了马车端坐于主仆二人对面,清山则是跟随身侧护卫们骑马而行,一行人低调地出了城。
    英雄何在?只余荒冢萧萧。
    没有碑文的坟前,收拾得宽阔而干净,陆婉儿对身后的郡王自是心怀感激。
    待众人烧完纸钱,更待清山痛哭着祭奠完公子和兄长后,李晓特意屏退了众人,独留陆婉儿坐于温彦行坟前私语。
    抚摸着身前无字地石碑,她却没有流泪,极尽温柔地想要对地下之人说些两人才懂的情话,可话到了嘴边又到底是未曾开口。
    还是心里说吧!陆婉儿想。
    她有些责怪温彦行,连一声告别都没有就独自一人走了!
    她又想告诉他,今生无悔遇见,也一直都在努力理解他最后以生命为代价的抉择。
    她还想说,希望既然选择了先行一步,那便安心地离开,对于温家那些人的愧疚,她会尽力替他偿还......
    我们与生俱来的除了一具肉身再无其他,而现在埋骨于此的人,还剩些什么?
    在外人看来,无外乎是且看他青史功名,且看他朱门锦乡,且看他一朝身死万事空,转瞬间繁华如梦,满目蓬蒿。
    从颇远的距离,又听见陆婉儿咳嗽,李晓示意玲儿去请二小姐下山。
    人生总归是要分别的,无论是尚且活着的人还是阴阳两隔之人;只是相较温彦行于陆婉儿,他更愿心里的人可以好生活着,哪怕是与他再无任何交集......
    许是山风寒凉,下山时陆婉儿又有些不争气地猛咳了一阵;她刚在想毕竟当着清山与玲儿的面,希望李晓不会再如那晚一般失控才好,人就已经又被拦腰抱了起来!
    下意识地余光中,看到那两位“仆僮”与“丫鬟”,好似都私下另认了主子一般,对眼前一幕视而不见。
    是在她昏迷地时候,发生过什么?
    陆婉儿一时间有些怔然,倒不知自己挣扎地意义还有什么!还是自己太过敏感?人家郡王不过是见义勇为或救助弱小地良善之举?好像在这般境地中,若她执意挣扎着要下来,倒显得自己大惊小怪又自作多情一样!
    果然到了山下,在马车前陆婉儿又被轻轻放了下来,好像除了刚刚地逾矩之举,那位对其有救命之恩地王爷,也并未再有过其他过分举动。
    许是玲儿他们也知道,很快就会跟她一起离京南下了;也许是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需要被抱下山的病人!
    倒的确可能是自己多心了,陆婉儿想要释然地安慰自己。
    事实上,也不是她想要如此自欺欺人,只是除了温家众人她已经承担不起更多地沉重,她觉得仅凭如今的陆婉儿,此生实在是没有能力,以报李晓的诸多恩情!
    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而已,只盼不再给其添更多麻烦。
    所以,爱情往往并非两个人的事,而在世人那些混乱又狗血的几角恋里,也好像与谁看似相关又都无关,说到底不过都是一人心事。
    有人给得起,不见得就能有人还得起;有人觉得甜蜜,有人觉得受伤,有人觉得委屈,有人值得或不值,有人想要也可能不敢要......
    遇见的时间不同,人也不同,各种感受便也不同,说来也不过都是自己愿意而已。
    很快归期已至,陆婉儿打算与温家老幼妇孺先行汇合以后,再想办法一同回洪州。
    她不再排斥那个生养了她的地方,也不再担心有什么市井闲谈和流言蜚语;时至今日,她倒有些明白了家乡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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