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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并不吭声,低着头只管带着两人往前走。
这半天红笺真是等急了,算算时间,一刻钟所剩无几,她甚至怀疑那贼人已经识破她的打算,正要再恐吓一番,却见自谷里歪歪斜斜又飞出一件法器,上面站着两个人,谷里传来那贼人的声音:“只剩这两个了,看看,元气多足,只要老实不和我作对,我对他们还是很宽厚的。”
红笺已经打定主意呆会儿再同他算账,没有理睬那该死的贱人,将目光落到被送出来的两名男修身上。
那灰老鼠有句话说的到不错,这两名男修状态非常好,看上去不管身体还是神魂都没有受太重的伤,这大大出乎红笺的意料,怎么说两人落到那贼人手里也有一个多月了,看昨晚那老头子浑身是伤,死状凄惨,她先前还以为余下的男修不定得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如此正可以派上用场。
两名男修身上的锁链已经被解开,两人刚被送出来还有些神情恍惚,几疑是在做梦,直到离着红笺等人越来越近,亲眼看到前面飞行法宝上躺着那么多女修,再回头看看并没有人追出来,才断定自己大约是真的脱离魔窟了,不由地都露出了激动之色。
这两人修为不低,一个是筑基圆满,另一个竟是金丹初期。
出了山谷,两人就将飞行法器接管过去,此际直飞到红笺法宝前降落,连滚带爬离开了那法器,过来便欲大礼参拜。
红笺赶紧将两人拦住。听说他们两个连同死去的那些男修都是听闻白原城有大量女修失踪,或依朋友所求,或路见不平过来除魔卫道的,不管成与败,都值得尊敬。
她道:“两位道友,我对疗伤和解毒都有些研究,保险起见,我想给你们看一下。”
不提山谷里的贼人暗恨红笺小人之心度他君子之腹,两名男修自是感激难言,虽然自觉身上没什么毛病,还是任眼前这位元婴期前辈将手放在他们脑袋上,好好察看了一番。
红笺也由此陷入了极大的意外当中,以至她将手放在第一个人的头顶半天,到将那人吓了一大跳,以为自己脑袋里真的被人种下了什么隐患。
红笺回过神之后,望了石清响一眼,暗忖:“算了,这事还是不要和他说了,免得他难过自责。”
昨天夜里被他在雪人那里将尸体轰成残渣的那老修士,修为虽然只有金丹初期,却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按照红笺以《大难经》看到的,那老修士姓唐,是位散修,原本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这两位修士并不知情,上个月他们因为各种原因齐聚白原城,相约将女修失踪之谜查清楚。
没想到遇上个这么阴险歹毒的对手。
失败被擒之后他们几个被关在一处,才知道那位老唐是受人之托,前来寻找朋友之女。
那贼人以前遇上来找麻烦的男修,都是当场杀死不留全尸,这次破例将人抓回来,是看几人修为不错,要给他那女儿充作练功的炉鼎。
这一对父女,在外人看来真是太奇怪了,女儿身体既差,性情又十分软弱,一有事情便哭哭啼啼,那当爹的明明老大不耐烦,没有好声气,有时却又不得不哄着。
他费尽心机哄着那姑娘叫她练采补妖法,不但自己劝,还逼迫被他掳来的女修帮着一起劝。
那姑娘终于吃不住劲儿应了,姑娘爱俏,一开始总叫年纪轻些的修士陪她修炼,后来有一回找了老唐,再以后就总是他。
因为老唐会在陪她练功的时候给她讲故事。
他说:“我这把年纪了,老天爷还把我送来做这事,是因为我知道的多,姑娘你太可怜了,从生下来就在这园子里,到现在还是在这园子里,哪也没有去过,不知道外边的山川有多雄伟,江河有多壮阔。还有那些叱咤风云的元婴化神,悱恻缠绵的生死爱恋……”
那姑娘开始时全不知廉耻是何物,故而老唐说这话时,旁的修士多数都是在场的。
后来渐渐的,那姑娘开始懂得避讳,她对老唐非常得好,也会护着其他的人,几个男修虽然陷在魔窟里,过的日子同女修们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
老唐的故事越来越感人,那姑娘迷得不行,两个男修听了几回,却知那都是老唐自己编的。
他用了一个月的时候,叫那姑娘知道了何谓仁义礼智信,终于就在昨天傍晚,那姑娘趁着老贼不在家,大着胆子要将他们几个全都放走。
她要放人,深知老贼厉害的二人却知道成功走脱的可能性不大。
他们可以拒绝,可将她教成这样的老唐却不能退缩,他说:“我若不死,必定想办法将你们都救出来,你一定要保住他俩的性命。”
老唐走了,还稍带上了行动稍为自由点的刘姑娘。那姑娘就算不走,也活不长了,不如看看能不能逃回白原,说不定还有救。
后面发生的事,那两名修士并没有亲眼目睹,老贼气势汹汹赶回来杀人,差点儿连他二人都一起杀了,幸得那姑娘以死相胁。
红笺呆立半晌,叹了口气,暗忖:“这世间有季有云和山谷里那只灰老鼠那样的恶人,也有这样连名字都没有留下来的义士,以修为高低名气大小来评判天下英雄,才是最浅薄的做法。”
她收回手,和颜悦色请那两人以飞行法器送那八位女修去白原城,交给濮志用,请他出手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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