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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宛说完,梨枝却没有动,而是不知看着什么出神。
“你怎么了?”江宛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梨枝才回过神:“奴婢这就去。”
……
林赶虎粗看来是个十分稳重周密的男子,没想到在挑选成衣上的眼光也委实不错,檀色的衣袍并不十分高调,随意配条素色的腰带都很好看。
用了晚膳,江宛就换好了衣裳,激动地在房里踱来踱去,怎么也停不下来,生生把自己又走饿了。
夏珠也换了一身男装,正坐在小杌子上吃点心。
江宛见了,忙伸手:“我也要吃。”
夏珠把点心盘子举起,嘴里却嘀咕着:“竟跟个做奴婢的抢吃的。”
夏珠是个腰身圆润,微微有些健壮的丫头,脸蛋也长得憨厚,并非是常见的那种弱风扶柳的一等丫鬟,听说宋吟留她,本也是为了防身。
江宛今日心情好,并不与她计较,只苦着脸对梨枝抱怨:“怎么还不到时辰,我委实等不及了。”
梨枝笑着与她整理领子:“夫人再耐心些吧。”
说起来也怪,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江宛都比梨枝大一些,心里却总觉得梨枝像个稳重的姐姐。
不过,宋夫人今年也不过二十一岁。
梨枝又道:“夫人的裹胸紧不紧?能不能透过气?”
江宛拍了拍扁扁的胸脯:“我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出来,就是觉得想出门,特别想。”
她眼睛水润润的,满眼都是期待。
梨枝的视线便在今日要跟着江宛出门的夏珠身上转了一圈。
“夫人还是要小心些,外头不比府里,有好些拐子不光挑小娘子下手,偶尔也会拐走清秀的小公子……”
她顿了顿,“不如还是奴婢陪夫人出门吧。”
“你若出门了,府里的事可怎么办?”江宛嘻嘻笑着,“你放心吧,有护卫跟着,我不会出事的。”
梨枝点点头,没说话。
江宛知道她是担心,可自己也确实是憋坏了,明后两天可能会有圣旨,那肯定不能出门,圣旨到了以后,怕是满汴京都盯着她这个小小的宋府,怎么也要做两天缩头乌龟,那就只有今晚了。
这么打发着时间,与林护卫约定好的戌时总算是到了。
天色刚刚尽暗,夜风裹挟着清凉而来,也带来缥缈繁杂的街市人声。
江宛坐在马车上,眼睛亮晶晶的,一副很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夏珠无聊地撇了撇嘴,正要给夫人介绍些汴京的名吃,叫自己也能沾些光,就见江宛掀开马车帘子,对外头道:“林护卫,你知道月来楼怎么走吗?”
夜色中,林护卫一张黑脸通红,嗫嚅了好久,才憋出一句:“知……知道……”
“那我要去月来楼。”
“夫人!”林护卫忽然喊道,“您去月来楼做什么?”
江宛总不能说自己去考察再婚对象,便含含糊糊道:“去开开眼界。”
林护卫大抵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口,只留下一声叹息。
车里的夏珠也惊得瞪大眼睛,她疑惑道:“夫人,你真要去月来楼啊……”
“对啊……”江宛也被他们的反应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我听说那里常有风流雅士,所以想去看看。”
那里的风流雅士……
“啊……”夏珠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用跟林护卫相同的姿势叹了口气。
江宛原本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叹气,等她站到月来楼前时,就全懂了。
第十七章
再遇
灯红柳绿,笙箫阵阵,月来楼中来往的全是妆容浓艳的美人,宽大的衣袍上多绣有颜色鲜明的牡丹月季,繁复的发髻上则点缀着炫目的鲜花,衣香鬓影间,弥漫着浓酽的酒香。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1】
江宛看着其中一位女伎腰间翩然飘动的赤色披帛,抬脚就要进去。
却被夏珠挡了回来。
“夫人,你可想好了,奴婢还没成亲啊。”
“这又没人认识你……”江宛扒拉夏珠拽住她的手,可夏珠使的力气太大,她实在挣脱不开,便道:“实在不行,你自己先回去吧。”
夏珠方正的脸上露出看无理取闹的小孩子的表情,最终还是松了手:“那算了……”
江宛这才喜滋滋地朝里走。
他们一行人极为扎眼,四个精壮的灰衣护卫中,夹着一个锦衣玉冠的小公子和一个同样精壮的小厮,鸨母立刻便注意到他们了。
鸨母连忙迎了上去,挥着香气扑鼻的帕子,便往江宛身上贴。
贴到一半,鸨母被其中一个护卫坚硬的胸膛挡了回去,但她也不吃亏,便一边揩那护卫的油,一边对江宛甩着帕子:“小公子是头一回来罢,瞧这相貌,连我春妈妈这样见惯了世面的,只一眼,便被你迷得要死了。”
江宛边笑边对她点头:“不知春妈妈这里可有没有好节目,本公子很想见识见识。”
说着,她刷地展开了折扇。
江宛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双凤眸中闪亮着兴奋好奇的光芒,倒真像个初次进入风月场所的雏儿。
春妈妈只觉得少年郎举手投足间洒脱恣意,别有一段风流态度,忙道:“再过一刻钟,我那台子便要搭起来了,杂剧小曲歌舞鼓乐,应有尽有,公子若是看中了哪个伎子,只管知会一声,我叫她独个儿去雅间里唱给公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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