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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传唤,问了些军务。”他声音低醇,极为悦耳。
    江宛不得不说,就冲这个声音,她就有点动心了。
    “表哥虽不在军中了,父皇却依旧时时惦记着你,召你的时候比我还多呢。”
    “公主说笑了。”
    这又是一番暗示,福玉悄悄斜眼看向江宛。
    说完,余蘅和宁剡便离开了。
    见他们走得足够远,福玉一把握住了江宛的胳膊,摇晃道:“怎么样?”
    江宛摇摇头。
    福玉顷刻间满脸失望:“你不喜欢?”
    江宛怕惹急了她这一片真挚的媒婆心肠,忙道:“也不是,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福玉便掰着手指数宁剡的好处:“少昀哥哥长得不差,脾气也挺好,年纪轻轻便有了旁人一辈子也求不来的功勋,而且接下来不会再去西北,况且非常洁身自好,和九皇叔可不一样,表哥从来不刦那些风月之地的。”
    江宛只是笑,不说话。
    “而且我上回在母后那里偷听到,其实惦记表哥的人也不少,譬如汪家那个娇滴滴的胖丫头……”
    福玉加重了语气,“表哥可是个抢手的夫婿,想和他做亲的人家多得很。”
    江宛假笑:“那我就不高攀宁小将军了。”
    “你们男才女貌的,怎么就是高攀了,若要说高攀,你配我九皇叔才叫高攀……”福玉嘀咕着,忽然又摸着下巴疑惑道,“只是九皇叔和表哥是素来不对付的,今日竟一道出来了,倒是很稀奇。”
    “对了……”福玉想起一出是一出,“还有更稀奇的呢,我听人说程琥跟李牍断交了,如今满汴京里都没人肯搭理李牍了。”
    这件事追根究底起来,大抵还是追溯到那日汝阳侯府的郭仓的生日宴,和宴上那场惊天动地的斗殴。
    江宛干笑一声:“公主真是交游广阔,无所不知。”
    “本宫可是汴京纨绔之首。”
    江宛毫不走心道:“看出来了,看出来了。”
    福玉推了她一把:“那你倒是看没看上表哥?”
    “这……”
    若说看得上,自然是看得上的,一表人才的,圣眷极浓,声音也好听。
    只是江宛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还是没法忍受被拘在内宅中,管着小妾,侍奉婆婆的日子。
    她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
    福玉噘着嘴道:“若不是我已经有了相平哥哥,哪里还轮得到你!”
    江宛对她笑:“公主说得对。”
    福玉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一皱眉,却忽然露出坏笑来:“莫非是你不好意思?”
    那可真没有。
    江宛也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说:“皇后娘娘该等急了,公主,我是非去不可了。”
    “那好吧……”福玉道。
    等等,该不会皇后让她进宫就是为了与宁剡见一面吧?
    江宛忙问:“公主,应该不是您叫我进宫的,对吗?”
    “自然不是我,我也是听见母后让你进来,又听说表哥也在宫里,才想着让你们见一面。”福玉边说,边抬脚向皇后的晖凤宫走去。
    那说明皇后让她进宫,还是为了她求和离旨意的事。
    江宛放了心。
    一路到了晖凤宫,福玉却站在门口不肯进去:“母后见了我,又要催我绣嫁妆,她也不想想,难道我不亲手绣被面,相平哥哥就不娶我了?”
    江宛对她笑:“一定会娶的。”
    “对嘛……”福玉天真烂漫鼓了鼓脸,“我先走了。”
    她说着,对江宛摆了摆手,就大步离开。
    “恭送公主。”江宛屈膝行礼。
    再一转身,便看见了上次接她的宫女粟殷。
    见过礼后,她引着江宛进去。
    江宛忽然发现,院子里侍立的人多了许多。
    但她也没有多想。
    这回她安然跨过门槛,十分平稳地站在了皇后面前。
    “参见皇后娘娘。”江宛下拜。
    “免礼,赐座。”皇后道。
    江宛就挑了张椅子坐下。
    宫女端了茶上来后,江宛喝了一口,尝出是明前,宫里的自然是最好的,于是赞其清香,不同凡响。
    皇后自然也谦虚了一句,又吩咐宫女,包些茶叶给江宛带走。
    江宛含笑道谢,又说起茶具来。
    她不是不急,不过是因为正题只能由皇后提,而她是很沉得住气的。
    闲聊几句后,皇后也不吊她胃口,道:“这次宣夫人进宫,还是为了夫人上次所说的和离一事。”
    “请娘娘明示。”
    “本宫把此事告诉了皇上……”皇后有些为难道,“因本朝不曾有过先例,皇上也有所顾虑,若是贸然行事,怕是会出乱子。”
    “没有先例,那妾身便做这个先例好了。况且,妾身记得鉴元朝曾有一女携子和离。”
    江宛含着笑,目光却毅然。
    皇后没料到她不肯退让,依旧温和道:“何必和离,以夫人的资质,尽可以觅得良人,另行改嫁。”
    江宛亦是语气柔缓:“若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那还不如不嫁。”
    她这话就不算好听了。
    第一百章
    直面
    江宛不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显得恭顺些,若是事情没有转机,还与皇后交了恶,那又是何苦来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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