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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一诈,光看阮炳才的反应,江宛已经确定了八分。
至少清楚接下来会被送到哪里去,江宛稍稍定心,又问:“大人,我们现在何处?”
告诉她也无妨。
阮炳才道:“此处是枫丘县城外的驿站。”
“枫丘?那已经出了开封府了呀,约莫在路上也花了七八日了吧。”江宛到底是一个背过舆图的人,说起来头头是道。
“是。”阮炳才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这女人是个怪物吧,小嘴巴巴的,竟然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江宛抱着圆哥儿,此时手也酸了,便想着送客:“大人若无事,请先出去吧,我们母子久别重逢,有些私密话要讲。”
令公子才四岁,能说什么私密话!近来吃了几根糖葫芦吗?
也不多,三十根不到罢了。
阮炳才觉得江宛对他太过轻视,但还是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出去了。
毕竟这二位的身份他也知道一点,或有时来运转的一天,便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了。
凡事还是该留一线。
等阮炳才出去了,江宛放下千头万绪,先开始检查圆哥儿的情况。
说实话,真的不太好。
阮炳才用糖葫芦哄他,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小犟驴不肯吃饭,江宛掂了掂他的分量,轻倒是没轻多少,只是脸色有些发黄,眼角还沾着眼屎。
“邋遢宝宝……”江宛在他臭烘烘的头上亲了一下。
江宛用帕子给他擦了脸,轻声细语地问起他这几天到底怎么过的。
圆哥儿坐在娘亲怀里,情绪也平静了许多,便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起来。
总的来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顺道想娘亲,然后被欺负了就哭。
圆哥儿告状:“那个才叔,人可坏了,他说,圆哥儿不听话,见不到娘亲。”
“他让你叫他才叔?”
圆哥儿点头。
江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圆哥儿的脸。
若是不出意外,圆哥儿和她还要与阮炳才以及外头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相处很久,让小孩子长期认为身边全是坏人肯定是不太好的。
江宛循循善诱:“圆哥儿只记得才叔吗?这几日有没有高兴的事情,咱们难得出来旅行,圆哥儿应该看到很多没见过的东西吧。”
说起这个,圆哥儿便一下坐直了,也不贴着江宛了,用手比出一个大圆:“我看见这——么大的一个小狗。”
“哇!”江宛惊叹,“这么大!”
“他还会这么叫呢……”圆哥儿噘着嘴儿,一本正经地模仿,“哞——”
江宛:“……”
“或许,你说的那只狗还长了角?”
跟江宛相处了一整个下午,圆哥儿的情绪已经从草木皆兵变成了草木皆我兄弟。
江宛哄他,说这是一场旅行。
旅行这种东西古而有之,皇帝出巡,官员宦游,僧人云游,文人们走遍四海,写下无数诗篇。
沈望虽没教圆哥儿多久,但是在教阿柔作诗需要用到的对仗、平仄和押韵的时候,圆哥儿也学会了一点。
江宛说:“圆哥儿也可以试着把看到的东西写下来,等咱们回去见到先生和姐姐,就可以告诉他们,圆哥儿也作诗了。”
她将图景描绘得十分有吸引力,圆哥儿一下就上钩了。
“那我要作诗。”
江宛引导他:“那就先写一首《狗》好了,我看五言就可以。”
圆哥儿就开始琢磨该怎么写,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江宛将他放在床上,给他盖了被子,自己则四处查看起来。
阮炳才刚才说这里是驿站,看着倒很像,窄小的房间,前后两窗,一张挂着被虫蛀过的床帐的床,一张吃饭的桌子,三张椅子,放脸盆和布巾的盆架,一张小小的梳妆台,上头有一张磨得光亮的铜镜,还有一个屏风隔开马桶。
东西摆得满满当当,都有被人使用过度的痕迹。
阮炳才说的应该是实话。
江宛想推开窗子看看,前窗不晓得是不是被封死了,怎么推都推不开。
而且一用力,就有灰尘刷刷往下掉,后窗能推开,可以看见宽敞的后院和马厩,还有正在巡视的护卫,江宛推开窗的瞬间,那个男人就抬头紧盯着她,应该特意安排来监视她的。
江宛低头对那人挥挥手,笑了笑,然后合上了窗户。
室内光线顿时暗下去,江宛站在窗前,不由叹了声气。
那可是春鸢啊。
是把她和圆哥儿送到阮炳才手上的人,也是世上绝对不会背叛余蘅的人。
第四章
学臣
春鸢为什么要这么做?
首先,余蘅不可能命令春鸢这么做,那么春鸢会是北戎人安插的细作,亦或是别人派来的细作吗?
不可能啊……
她对余蘅的那种死心塌地是装不出来的。
那就是她没有背叛余蘅,而是……为了保护余蘅?
还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命令她,还让她不敢违抗?
除了承平帝,不做他想。
可这是个很荒唐的答案。
皇帝图什么呢?
她就算了,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文怀太子之子之母,可是把圆哥儿都打包送走,莫非承平帝失心疯了?
江宛皱着眉,觉得这里边的逻辑实在是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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