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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丫鬟上来行礼,“当家请你去偏厅找她。”
到了偏厅,见霍娘子支着头,似有烦心事。
“五姨?”江宛轻轻喊了一声。
霍娘子见她来了,道:“方才有人送了封信给你。”
说着,霍娘子把一个破了个大洞的信封递给她。
“这信怎么……”
“有人把信射上城门,被宁少将军捡到,见上头写着郑国夫人亲启,所以送来给你。”
江宛也不避讳,直接拆了信。
软薄的信纸被贯穿,但幸好,扎穿的地方都没有写字。
江宛读了几行字,脸色便是一变。
“事关重大,我恐怕要去衙门一趟。”
霍娘子问:“何事慌张?”
“回阗想要借兵。”江宛道。
席先生果然去回阗了。
“这封信是席忘馁写的,应该没错。”余蘅把信纸交给魏蔺。
魏蔺奇怪他的肯定,但也没多嘴,直接看了信。
等他读完,余蘅便问:“你以为如何。”
魏蔺并未多加思索:“借兵,利大于害。”
余蘅一笑:“若是他与北戎勾结,骗走兵将,趁我军空虚,一举攻入城中……”
“殿下担忧有理。”魏蔺道。
余蘅笑了笑,倒了杯水给江宛,“神游天外,想什么呢。”
江宛回过神,喝了口水:“借兵并非长久之计,能骗一时,骗不了一世,席先生不像个目光短浅的人。”
“所以借兵之说应只是托词,席忘馁应该另有目的。”余蘅自然而然接过她的话。
江宛挑了挑眉毛:“狐假虎威咯。”
魏蔺也回过味儿来了,“这位席先生还真是高招。”
“若借了兵,他们在谈判桌上就有了更多筹码,而最好的筹码则是回阗已经与大梁结盟。”
“所以,你不准备借兵吗?”江宛问。
“借啊,为何不借……”余蘅狡猾一笑,“扶持回阗牵制北戎,不好吗?”
“可若是后方空虚……”魏蔺疑惑。
“都结盟了,这兵力多少何分你我……”余蘅给他解惑,“所以这兵不借,但也是借了。”
魏蔺又问:“若是回阗真的一早与北戎勾结……”
“昨夜呼延律江刚死,北戎又遭罗刹部偷袭,如今北戎当尊二王子为尊,无咎和骑狼没工夫跟回阗勾结。
再者说,结盟不是借兵,不过是我写上一封信送过去罢了,就算他反悔,也与我们无害。”
“殿下英明。”魏蔺道。
江宛听着余蘅几句话就点破席先生算计,还顺水推舟,拉了个便宜盟友,心中感叹,这人到底长了几个心眼子。
但她仍有疑惑。
“那席先生为何不直接要求结盟?”江宛一问,便也想通了其中关窍。
江宛道:“他恐怕根本不认为你会冒风险借兵给他,这封信只是用来提醒我们,可以与回阗结盟,互利互惠,只说借兵,不提结盟,是在刻意示弱。”
余蘅看她想明白了,托腮笑道:“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射出回信。午膳你想吃什么菜?”
话题转折太快,不光江宛愣住,魏蔺也愣住了。
江宛想了想,慢慢道:“我想吃鸭子,最近牛羊肉吃腻了。”
说完了,江宛才想到,余蘅这么问,肯定又是要亲自下厨,虽然是很想吃,但是……
江宛道:“只是,我明日要留在府里陪着霍娘子。”
“也罢。”余蘅道。
“咳……”魏蔺暗示,“我明日闲得很。”
余蘅立刻答道:“那也不给你做。”
江宛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俊不禁。
自知道霍容画的死讯后,她第一次笑。
承平四年,十月二十六日。
江宛用过早膳,便被告知今日不能从正门出入,因为霍娘子请了僧人在正厅那边做法事。
霍容画行七,霍娘子要为她做足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为此,昨夜就把程琥挪走了,因为他身上有伤,带血煞,怕冲撞了亡魂。
江宛本想留下帮忙,但婢女得了霍娘子吩咐,劝住了她。
“夫人身子弱,当家说前院那边行鬼神之事,怕冲撞了夫人。”
瞧这话说得,要是程琥听见,定是要问,怎么他就是冲撞法事,轮到江宛就是怕被法事冲撞,双重标准也不能这么玩吧。
既是霍娘子特意提醒,江宛就换了身素净衣裳去粥棚帮忙。
昨日北戎大王死讯传来,城门皆开指日可待,百姓们欢天喜地,灾民们来领粥时也都面带笑意。
只有卞资的脸色格外难看。
别人不知道,可他知道啊,明倘少爷还在外筹措粮食,昨日援兵的吃用就是明倘送过去的,可都不要钱呐。
卞资蹲在门口盯着来领粥的灾民唉声叹气,不要钱,光是想到这三个字,他就心疼到不能呼吸。
虽然明家底子厚,不怕折腾,可这粮食都送了多少回了,回回几万石,就是皇帝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江宛下马车时,看见卞资抱着柱子,表情哀怨。
“你怎么了?”
卞资指着粥桶:“你知道那是什么?”
“粥。”江宛道。
“不,那是银子,白花花的银子!”
江宛还当出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个守财奴在心疼主家的钱,便逗他:“为何不是金子,黄灿灿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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