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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真灵

      “这就是梭形大陆吗?”
    当信天登上这个比地球总面积还要大十几倍的神秘大陆,感受到的不是它的浩瀚,而是被它的绮丽和诡异深深震撼。
    红。
    血一样的红。
    鲜艳、美丽,血腥、压抑。
    无穷无尽的巨大的红色花朵填充了整个视野,信天真的以为自己误入了巨人世界的花海,整个身体都被红色的“海水”淹没,只余一颗头颅还浮出“海面”。
    信天已经挥砍奋进到花海深处,望着依然还不见边际的花海,坚毅的脸上也现出一丝迷茫。
    看来娇嫩的花朵,根茎却异常坚韧,信天每一刀砍下去,就犹如砍在虬结的千年树根上,相当吃力,而且从断口流出的是殷红如血液般的黏稠液体。
    鲜艳而巨大的花冠,仿佛上一秒还柔和如绽开的笑颜,眨眼间变成了时刻择人而噬的血盆大嘴。
    起始惬意徜徉花海的信天,感觉自己走进了一方被邪恶而贪婪的花妖统治的世界。
    整个世界只有一种颜色,连一点点深浅的色差都不存在。
    自己是唯一的杂色。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信天感到微微的眩晕,双目长久地被单一的红色充斥,几乎成了睁眼瞎。
    祭出一柄宽刃长剑,信天纵身跃上,然后以强大的精神力御剑飞行。
    仅仅飞离“海面”几米,信天猛然感到一股强劲的吸力,仿佛重力徒然增强了很多,猝不及防之下几乎直接跌了下来。
    信天稳下心神,磅礴的精神力瞬间加持在剑上,最终堪堪将高度调整在花海之上。
    “赶紧离开这里,太邪门了!”
    信天默默想道,身体稳稳地站在长剑之上,快速向前飞去。
    十几分钟过去,红色的花海依旧,只是花朵的形状发生了变化,花冠全部变成了巨大的喇叭形,和末世之前的牵牛花颇为相似。
    闷头赶路的信天起初不以为意,但随着“喇叭花”越来越多,信天的耳中逐渐被一种杂乱无章的声音所充斥。
    声音越来越大,等信天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深陷“喇叭花”的海洋。
    无数巨大的“喇叭花”发出的声音聚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而信天感觉自己就是一只被困在网中的小小的虫子。
    无形的音波如同惑人心智的咒语,信天置身其中,根本无处躲藏,只感到头脑逐渐昏沉,神思都有点恍惚起来。
    外放的意识犹如被无数根无形的黏稠丝线粘裹,运行慢慢变得滞涩起来,本来还算平稳的长剑开始变得摇摇晃晃,喝醉了酒般。
    “扑通!”
    意识昏沉之下,信天终于一头栽进花海之中。
    与之前的红花不同,“喇叭花”显然攻击性更强,见状纷纷卷裹而来,其中一朵巨大的“喇叭花”张开巨口,一下子将信天的头颅整个吞了进去。
    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更多的“喇叭花”分别将信天的四肢吞入巨口,只是片刻间,信天的身影就消失在无穷无尽的“喇叭花”中,只剩下五个由层层花瓣叠加而成的巨大的红球。
    信天的四肢和头颅被分别包在不同的红球之中,意识模糊之中只感到浑身如浸泡在黏稠的液体中,酥酥麻麻,竟然还有一丝诡异的舒适感觉。
    只是窒息带来的痛苦很快袭来,让信天意识到这是一个致命的杀局,信天用仅剩的一丝清明努力调取傀儡空间中的空气。
    “快死吧,快死吧!”
    “喇叭花”如有生命,发出死亡的邀请。
    意识黏滞,身体被缚,甚至连呼吸到一口新鲜的空气都变成了奢望,和宝瓶甚至和信平的联系也几乎被完全隔断。
    信天从没有处于如此险恶的境地,即使是面对无穷无尽的兽人大军。
    意识极度模糊之中,信天的身体却独立抢先一步做出反应。
    身体极度缺氧之下,四肢、大脑、脊柱、心脏中总共八个神核几乎同时蠢蠢欲动,似乎急于脱离各自的位置,纷纷向丹田中的神核中涌去。
    小腹处,丹田中的神核兴奋异常,频频震动散发出神秘的能量,像是呼应其他神核的投奔,也使信天逐渐干涸的肉体获得一丝宝贵的营养,勉强维持着生机。
    其他八枚神核这时已经聚集在丹田附近,跃跃欲试,几次试图冲入丹田与里面的神核会和,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牢牢阻挡。
    “咝……”
    几乎聚集在一起的九枚神核引起了体外灵气的躁动,一丝丝的灵气不断地被吸入体内,竟然在慢慢融进早已趋于饱和的神核。
    意识模糊中,信天依然能感觉到两个月前就已经停止生长的神核在缓慢地变大,身体也重新变得充满生机,虽然依然被层层花瓣缠裹得密不透风,但力量已经在慢慢回归。
    得到灵气的补充,八大神核感觉到胜利在望,压榨出所有的潜力,准备一鼓作气冲破那层无形的阻挠,与丹田里的神核会师。
    “噗……”
    似乎刺穿了一层无形的膜,八大神核终于再进一步,眼看就能冲进丹田。
    一旦九大神核在丹田内聚集,就会形成新的生命核心——原核,信天也就水到渠成地晋级原核境。
    然而此时,信天忽然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巨大恐惧铺天盖地而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发自心底,源自灵魂,无可抵御的巨大恐惧。
    八大神核战栗不止,如有生命般发出悲鸣,竟然一路溃逃回各自的老巢,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唯有丹田内的神核犹自苦苦支撑,不肯向这种未知的恐惧低头,徒劳地继续向其他神核发出召唤。
    信天的灵魂如同坠入阿鼻地狱,瞬间经历了刀劈火烤、鞭笞车裂的酷刑,灵魂之火飘忽不定,似乎下一个瞬间就会烟消云散。
    “屈服吧,蝼蚁……”
    “屈服吧……”
    冷漠无情的魔音响彻信天的脑海。
    魔音一出,顷刻击碎了“喇叭花”发出的声音,信天甚至感觉到,魔音根本不屑于击碎“花音”,在魔音出现的瞬间,诸音退避,如同为王者让道。
    魔音如有实质,将八大神核震慑回去后,竟然更进一步,直接侵入信天的脑海。
    如同被闪电劈中灵魂,难以言喻的痛楚霎时迸发出来,信天痛苦地在层层花瓣的裹缚下拼命扭动身体。
    侵入信天脑海的魔音化身一头冷厉的魔鬼头颅,默默地四处撕咬,每咬一口,信天就感到无边的剧痛,同时清晰地感到自己精神力在不断地丧失。
    700点的精神力在魔头的撕咬下,缓慢而稳定地慢慢减少,699、698、697……
    眨眼般的功夫,信天的精神力已经跌破600点,并且仍在不断地消失。
    信天此时已经能从傀儡空间调取空气呼吸,却怎么也无法躲进万化起源宝瓶空间之中。
    感觉到自己辛苦修炼的精神力不断被蚕食,咬牙硬挺剧痛的信天心中悲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显然不是花海所发出的力量,这种力量冷漠、高傲、无可阻挡。
    魔音仍在不停地吟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对活在尘埃之中的蝼蚁发出的神谕——“屈服吧,蝼蚁……屈服吧,蝼蚁……”
    “蝼蚁么……”
    精神力几乎已经下降到500点的信天,脑子如被劈去一部分,痛楚如潮水;浑身被“喇叭花”分泌的黏液腐蚀,累累伤痕。
    似乎连活下去都已经成了一种奢望。
    信天却奇异地冷静了下来,源自血脉的不屈倔强地升起,不屈的话音响彻脑海,毫不畏惧地迎头撞上魔音:“蝼蚁,匹夫也,然神祇不可夺其志!”
    “匹夫不可夺志也……”
    “不可夺志……”
    随着信天不屈的话音响起,信天感到脑海中一颗极其微小的种子悄然生成。
    一颗微小的黑不溜秋的种子。
    种子虽小,却如天生具有生命,匍一出现,便神气十足地在信天的脑海中四处张望,仿佛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正四处散播魔音的魔头立刻被黑色种子瞧在眼里。
    黑色种子顿时怒不可遏,如同领地受到侵犯的雄狮,昂扬着毫不起眼的身躯,向巨大的魔头气势汹汹地杀去。
    魔头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是神灵受到蝼蚁冒犯的不悦。
    黑色种子毫不畏惧地撞上魔头巨大的身躯。
    怎么看都是一副以卵击石的模样。
    事实却让信天大跌眼镜。
    魔头发出凄厉的惨叫,浑身都冒出股股青烟,如同被炙热无比的烈焰炙烧一般,魔音也随之瞬间消失一空。
    魔头脸上的冷漠被惊恐替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毫不起眼的黑色种子,屈辱且不甘。
    黑色种子得意洋洋地晃了晃,又一次急速冲向魔头。
    魔头这次毫不犹豫地调头就跑,瞬间又重新消散在信天体内,高傲的神祇脸面撒了一地。
    黑色种子似乎也消耗不小,将魔头赶出信天的脑海后也翻身飞回。
    信天的脑海中这时闪现除了大量的白色光点,不多不少,正好500点,竟然是信天残余的精神力显化了出来。
    黑色种子发出略显疲惫的低鸣,而显现出来的500点精神力则发出愉悦至极的叫声相呼应,乳燕归巢般飞向黑色种子,全部没入其中。
    信天头痛的感觉瞬间消失,精神上一种从未有过的凝练感油然而生。
    这时信天终于和信平恢复了联系。
    没等信天发出疑问,信平就惊叫出声:“你竟然诞生了意志的种子——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