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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了了被骂的说不出话来,看看里屋里直喘气的爹,又看看拖着鼻涕跟她娘一起嚎啕大哭的阿宝和小弟弟阿贝,头一低:“我按娘说的做就是了。”
她娘见她说的委委屈屈,想到靳了了从小到大吃的苦受的累,一时又悲从心起,抱着靳了了哭了个痛快。
不管这一家子人哭的哭闹的闹,该来的日子总是会来。
贾家为了尽快给贾尤振冲喜,随便挑了个好日子,就让靳了了进门了。
进门的那一天,靳了了穿上了生平第一件粉红色的漂亮衣裳,戴上了满头的珠翠,甚至穿了一双她见都没见过的绣花鞋。
她跟她娘在衣裳上东摸摸西捏捏,她问她娘:“娘,这件衣裳要多少钱哪?”
她娘咽了咽口水说:“我看怎么也得卖了咱们家全部的老母鸡,才能买的起吧。”
张婆子一边指挥人给靳了了梳头,一边翻着白眼说:“说你们穷,你们还就真喘起来了。光这些首饰,可就不止五两银子了。”
她娘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啥?就这一头钗儿啊棍儿啊的,就值这么多钱?”
张婆子继续说:“你们家真是赶上好命了,生了个好闺女。人家贾家的大管家可说了,不能打扮的太寒酸了。你看看这一身,多好看哪。”
张婆子唾沫横飞,她伸手给靳了了抹了一脸的珍珠粉,一边在心里暗笑:幸亏这家人穷的不识货,我扣下一半的银两,他们也发现不了。
靳了了像做梦似的,任凭张婆子给她画了张粉白的脸,红红的双颊,还有张几乎可以滴下血来的红唇。
好好的个豆蔻佳人,硬是被张婆子和她带来的老妈子给画成了个女鬼一般。只怕那贾家少爷若是进了洞房,没病也给吓出个病来。
可靳了了和她娘不懂,她娘看着红红的脸颊和嘴唇,满意的点点头说:“好看。”
靳了了可不管啥好看不好看的,她从昨天晚上就没吃东西,肚子里早就雷鸣一般的响。
“娘,我饿。”
“饿啥?忍忍!待会进了他贾家,包管你吃肉吃到撑!”她娘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提醒女儿:“你回门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们也带些肉来吃,啊。”
靳了了咽着口水应了,于是也开始盼望起快一点去到贾家,好吃肉。
终于把人打扮好了,张婆子指挥外头的人放了一挂震天响的鞭炮,然后给靳了了蒙上一块跟衣裳同色儿的布头,扶着她坐上贾家派人抬过来的轿子。
她娘忽然眼眶泛红,追出屋外拉住张婆子的手:“我家了了,我家了了……”
张婆子用一只肥厚的手拍拍靳家嫂子鸡爪子般的粗糙的手:“你放心吧,你家大丫头,以后可就是荣华富贵了,你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完,就带着那顶小轿子,扬长而去。
靳了了还是第一回坐轿子,只觉得新奇的不得了,她偷偷掀开盖头,挑开一点轿子帘,想看看外头。
谁知那手刚露出个指头,就被张婆子大力拍了回去:“给我坐好了!不到地方,不给动!”
靳了了被那一下拍的够呛,疼的赶紧放回嘴里吮着,再也不敢乱动弹了。
那贾家倒真是个大户人家,虽然是娶个姨娘,家里倒也生生摆了满堂酒席,看着颇为喜庆。
那贾尤振是一直躺在床上的病鬼,自然是不可能出来见客的,于是一应招待,都由他明媒正娶的大房李氏做主。
李氏是个大乡绅的女儿,自小习得琴棋书画,知书达礼,可惜这人没福气,自打嫁了贾尤振以后,就没见夫君好过一天。
老太太过世以后,这贾家就靠她一人撑着。这一回贾尤振病情加重,神算许说得再娶一房姨娘冲喜,不然只怕贾尤振病情加重,于是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还特地请大管家按照神算许说的那生辰八字去找,没想到,就在近旁的甲西村里给找着了。只是姑娘的年纪有点儿小,才十五。
这李氏比贾尤振大三岁,如今已经二十五了,就算是二姨娘,也都二十有一。如今要进门个这么年轻水嫩的小娘子,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大乐意。
可若是不按照神算许说的办,又怕耽误了贾尤振的病情,她也只好强装了个笑脸,把新姨娘迎进了门。
虽然顶着盖头,打眼没瞧见脸,可李氏还是一眼就看出靳了了纤细的身条。不过,有些纤细过头了,个子也嫌矮了点。
她又是放心,又是不放心,准备一等宴席散了,就去给新姨娘好好来一个下马威。
靳了了被人领着,晕头晕脑的绕了不知多少路,才走进一个屋子里。屋里香气扑鼻,靳了了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不由自主的多吸了几下。
那张婆子听见她吸气的声音,又赶紧小声提醒她:“大丫头,你既然进门了,就得守这里的规矩,这么个吸气的法子可要不得。”
靳了了已经怕了张婆子,一听这话就赶紧点头。
既然人已经送到了,张婆子也该功成身退了。一个大丫鬟带她去吃酒领钱,剩下的几个丫鬟就扶着靳了了坐到床沿上,叮嘱她千万别动也别吱声,然后就陆续走出去,关上门。
屋里只剩下靳了了一个人,她坐在床沿上,听见所有人都出去了,才敢掀起盖头的一角,偷偷看了看四周。
这里就像村长家挂的画子里画的屋子那样漂亮,还有那些红烛,她只在庙里才看见过。还有她现下正坐着的床,好大好大呀,不知道能睡下几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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