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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挠了挠头:“有点,您说我是不是太矫情了。”
齐太后命人取来伤药给她包扎,笑:“成婚对女子而言不亚于投胎,这怎么算矫情?”她又道:“差点忘了,我帮你准备了纳彩礼穿的吉服和对钗,你穿戴上我瞧瞧,若是哪里不合身,赶紧让司绣那边改制改制,这算是我送你的贺礼了。”
她倒不是不偏心自己孙子,但这世上除了情爱之外,更有礼法,既然这孩子已经和陆伯爵定下了纳彩之期,她也只有盼着这孩子好的。
说来太子也倒霉,他生日在七月初,沈望舒这孩子的纳彩礼定在六月底,这生日他能过的起来才怪了——怕是太子有史以来过的最闹心的一个生日。
齐太后想想,都替这个孙子愁得慌。
沈望舒心里头怪怪的,有些不好意思地推拒,齐太后心里再忧虑,却不会这时候说出来扫兴,只笑:“换上吧,站到院子里日头足的地方让我瞧瞧。”
几个侍女推她去屏风里更衣,等换好这身杏子红的诃子裙吉服,她在院子里一站,整个万寿宫的下人都说好看。
裴在野终于忙完手头事,匆匆赶回了行宫,就听小月亮在祖母这边,他想也没想就来了万寿宫——谁料一来就见到下人们簇拥着赞她衣裳的场景。
那套诃子裙上绣着一对儿斑斓鸳鸯,寓意永结同好,一瞧便知道什么时候穿的。
裴在野手指霎时收拢,心头闷窒一般。
日头明晃晃的,灼的人眼眶生疼,他站在没人的地方,两只手捂住脸。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拿开手掌,此时他脸色已经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泛红的眼尾,以及指缝间湿漉的水迹。
他最后往万寿宫的院子里瞧了眼,扯了扯嘴角,泄出一丝冷锐锋芒来,大步离去。
沈望舒似有所感,抬眼瞧了过来,却见墙角处空空如也。
......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纳彩礼前夜。
今日是陆清寥在宫里巡逻,不过此时,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对于定亲之是,除了欣喜之外,更多的还是歉然不安——他不是没看出阿月的为难,却还是一意孤行地选择了用信诺绑架逼迫她行纳彩礼,这让他心里仿佛压了一块重石,进退不得。
而且他和大殿下这一摊子烂事还没有理清,大殿下之前一意算计阿月,如此贸然定亲...
在他略略出神的档口,宫外侍卫突然送来一封火漆的急信:“统领,这是平州今日送来的第二封急信了,你快去呈给皇上吧。”这侍卫说着又疑惑:“说来也怪,一个时辰前才送来了一封。”
平州?
陆清寥眼皮一跳,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他拿着书信到了昭阳殿,就见睿文帝高踞上首,底下站着大殿下和太子,以及朝中的两位重臣。
睿文帝脸色难看地呵斥大殿下:“...你身为皇子,竟敢和平州总督勾连?你当朕是死的不成!”
平州一贯是太子的地盘,之前大殿下有意算计太子,便搭上了平州总督这条线,谁料事情居然败露了。
睿文帝平时不介意偏一偏自己这个大儿子,甚至对他和太子之争也隐隐乐见其成,但如此要事,他就是想护着他也没法子,因此越发恼他蠢钝。
陆清寥眉心动了动,果然,大殿下之前的谋算落空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裴在野,见他老神在在,他心下更是一沉。
他想归想,却不敢耽搁,强按捺住翻腾的心绪,忙呈上了平州寄来的第二封密信。
睿文帝展开之后,细读了一遍,面色越来越阴沉,他犹自不可置信,反复读了三五遍,终于站起身,怒不可遏地拍着桌案,勃然大怒:“混账!”
他声色俱厉地指着大殿下:“你竟敢联合平州总督私贩铁器给北边异族,你是疯了不成!你还是朕的皇子吗?朕看你干脆给那些异族可汗当儿子算了!”
大殿下去平州找太子的茬,结果还真给他查出一批兵铁账目不对,可惜他始终没查到那批兵铁的去向,他按捺不住,干脆联合平州总督弄了一批兵铁投到军营里,打算把这个黑锅扣在太子头上。
他这事儿做的够天衣无缝了,又有平州总督帮衬,却万没想到这把火兜兜转转烧到了自己头上。
陆清寥更是心惊肉跳,也顾不得避讳不避讳了,霍然瞧着裴在野。
只怕那出问题的账目,也是太子一早就设下的大坑,只等着大殿下直直跳进去。
裴灿出了一身冷汗:“父皇,儿臣绝无...”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他能怎么辩解?难道说他没想把那批兵铁贩给异族,只是想构陷太子?!
这罪名也没轻多少啊!
睿文帝恨铁不成钢,此时又是极怒,他直接把两封厚厚密信砸到裴灿脸上:“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
他厉声道:“来人,把大殿下圈紧于永泉宫听候发落,没我的吩咐,谁都不准放他出来!”
裴灿面如金纸,辩无可辩,下意识地回首,以求助的目光看了眼陆清寥。
目光相接的刹那间,陆清寥如坠冰窟——他明白裴在野想干什么了!
大殿下犯下如此大过,免责是不可能的,唯一能快速把他捞出来的方法——就是让手下顶罪。
这法子不够精妙,却最有用,特别是在睿文帝未必想真心惩治大殿下的情况下,只要有人肯出来认下这个罪责,睿文帝八成会就着这个台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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