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说着那些漫无边际的荤话，霍云霆也依旧是面不改色，一双深邃墨黑的眸子更是覆着丝丝冷意似的。
    仿佛透过她这张脸在看着另外一个人，同时也在看她的各种细节反应，尤其是眼神变化。
    但她从头到尾的反应都很平淡，这让他对自己的怀疑产生了怀疑。
    两人互相试探，在某种意义上达到了某种制衡。
    说归说，但谁都不会再进一步发展实质性的关系。
    就在气氛一度让两人都下不了台时，霍云霆的手机响了。
    来电提醒是他家那个老太太，他直接开了免提，让凌冉也能听到。
    凌冉想要起身，却被他一只胳膊环住了腰，牢牢桎梏着。
    “云霆，你现在在哪儿呢？是不是跟安然在一块儿呢？”老太太的语气听起来格外八卦。
    “嗯。”霍云霆应得随意。
    “那安然呢？我孙媳妇儿在哪儿？她要是真跟你在一块儿，你就让她跟我说说话。”
    显然，老太太这通电话相当于查房了。
    老人家操心啊。
    生怕好不容易盼来的孙媳妇儿被不解风情的孙子给气跑了。
    霍云霆的手漫步惊醒地在她腰侧轻敲了几下，而后以一种格外撩拨人的口吻回答了句。
    “她么，现在在我腿上。”
    老太太：……
    “腿，腿上？你俩在干什么呢？”
    凌冉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桎梏，但是他却越搂越紧，令她吃痛地皱了皱眉。
    霍云霆神色不变地接着回答说：“正准备做些深入交流，被你这通电话给扰了。”
    老太太虽然激动了一小会儿，但还是很快恢复了理智。
    “我不信，你肯定在哄我开心呢。除非我听到我孙媳妇儿的回答。你赶紧把电话给安然。”
    霍云霆看向怀中的女人，放在她腰间的手有所放松。
    “奶奶找你。”
    凌冉趁着他松开了些，立马起身离开他。
    同时，她拿起他放在桌上的手机，跟他离得远远的后，才跟电话那头的老太太打招呼。
    “奶奶，晚上好。”
    “哎！晚上好，安然，奶奶的好孩子。”
    老太太对凌冉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令她心头涌上一阵暖意。
    整个霍家，她最喜欢的便是霍老太太。
    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特温柔。
    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奶奶就去世了，所以她时常想象着奶奶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接触了霍老太太，她觉得，她便是她心目中那个完美的奶奶。
    “安然，奶奶打这个电话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就是想你了，想听听你的声音。下周就是帝庭集团举办的慈善晚会，奶奶希望安然你能够陪着奶奶一块儿出席，我想把你介绍给媒体，你觉得呢？”
    由于开着免提，所以老太太刚才所说的，霍云霆也都听见了。
    他倒是好奇，凌冉会怎么回答，所以虽然看上去漠不关心，但他那仿佛古井无波的眼眸却忍不住往她那边瞟。
    凌冉当然是要拒绝老太太的，但一时想不到有什么合适的理由。
    毕竟老人家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突然，她想到宋清之前在咖啡厅同她说过的那些话，便索性拿来用了。
    “奶奶，我也想要公开，但我的老公太优秀，整个华国有那么多女人爱慕着他，我担心一经公开就会沦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压力山大啊。”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刻意用一种惋惜无奈担心的复杂语气，听得老太太深信不疑。
    但霍云霆这边却是一眼就看穿她的虚情假意，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老太太思索片刻，安慰说：“不怕，有奶奶护着你呢。”
    “可是奶奶，我大学还没毕业呢，这要是公开了，以后会很不方便的。”凌冉正在和老太太周旋的时候，转头一看，便见到霍云霆一身轻松，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坐在那儿眼带淡淡笑意。
    老太太是个通情达理的，得知她有这么多顾虑，便没有再强求。
    挂电话前，老太太还不忘叮嘱几句，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常回霍家看看。
    而这一夜，霍云霆并未像他所说的跟她睡一张床，跟以前一样，高高在上的霍大总裁，老老实实地拿了被子去客厅睡沙发。
    沙发容不下他的大长腿，凌冉忍不住提了句。
    “你要不还是去外面睡吧。”
    霍云霆往沙发上一躺，一部分腿都悬在了外面，看着非常艰难。
    “老太太让萍姐住隔壁，就是为了监视我们的，否则你以为我不想去外面睡得舒服些么。”
    他这番吐槽是真心的。
    从小到大，他可从来没这么委屈过自己。
    自从跟这女人结了婚，他不是睡沙发就是睡地板，做足了正人君子那一套。
    凌冉站在他脚边，并未离开。
    因为他这样子，让她有些看不下去。
    “还是我睡沙发吧，你个子高，睡床舒服些。”
    霍云霆坐起身，弯起一条腿来，慵懒十足地朝她勾了勾手指。
    她上前几步，还不等靠近，就被他往前一拽。
    紧接着，她整个人便被迫向着他扑了过去，直接跌入他怀中。
    反应过来后，她立马就要起身。
    但是他的手已经放到她腰后，那只手将她搂住，并且另一只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她被迫抬起头来看向他，刚想要发怒，但想到他现在并未彻底打消对她的怀疑，便暂时选择了顺从。
    她刻意做出一副羞涩的模样，微微垂眸，轻声唤道，“霍总，这是想要我陪你睡么。”
    霍云霆眼眸深暗，指腹轻拭她的唇瓣，看着她那张脸，仿佛有许多深沉的情绪就要倾泻而出。
    从她的唇瓣，再到她的鼻子、眼睛、眉毛，最后移到她眼角的那颗泪痣上，眉头也随之微微皱起。
    “除了这颗痣，其他都像极了。”他喟叹着，嗓音缠绵低沉。
    凌冉脸上的笑意更浓，“为了霍总高兴，我可以去把这颗痣点掉。”
    虽然说着这样深情示好的话，但她的眼中却没有十分的爱意，唯独有五分，也是她强行装出来的。
    霍云霆瞳仁深处流露出些许温柔，这是他平日里鲜少有过的。
    时间静悄悄地流淌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
    “传说人在前世死的时候，爱人抱着她哭泣，泪水滴落在她脸上，所形成的印记会在下一世化为泪痣，以作重逢的记号。
    “拥有着泪痣的人啊，如果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这辈子都分不开，并且偿还前世爱人的眼泪。”
    说这话的时候，他颇为动情一般地轻抚她那颗非常显眼的泪痣，看着她那双潋滟生情的眸子，接着说道。
    “上辈子，为你留下这印记的人，你希望是谁呢，楚安然。”
    他静静地将她凝望着，仿佛透过她这双眼睛，直击她的灵魂深处。
    凌冉知道他现在想听什么，毫不犹豫地笑着回答说：“我当然希望那人是霍总你了。”
    听到这话，霍云霆竟兀自低笑了一声。
    而后，等到他再度抬眼看向她的时候，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不再有任何温柔的凝视。
    他依旧轻抚着她那颗泪痣，佯装心不在焉地开了口。
    “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这颗痣，原本并没有这样明显。”
    凌冉微微凝眉，不知道他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