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冉原本正在低头玩手机，车门打开后，她假装没看到程颖欢凝固的笑容，朝她浅浅一笑。
    “程小姐，我见到你，也很高兴。”
    程颖欢扶着车门的手暗自握紧，脸上尽力保持着笑容。
    她今天和霍云霆一起去看望奶奶，特意借口自己的车临时坏了，想搭他的顺风车。
    没想到，楚安然竟然跟来了。
    “嫂子也在啊？”她强颜欢笑，心里格外郁闷。
    凌冉转头冲着霍云霆笑。
    “老公，程小姐可真有意思，当着你的面喊我嫂子，你不在的时候就喊我名字或‘楚小姐’。
    “所以啊，有你在，程小姐跟我生分不少。”
    说完，她又扭头对程颖欢开口，“是吧，程小姐？”
    程颖欢站在车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霍云霆的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显得越发修长。
    他看了眼凌冉，“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喊你嫂子更加亲近？”
    凌冉没有接他的话，毫不顾忌地打量了程颖欢一眼，不吝夸赞。
    “程小姐这套衣服很衬你的身材，而且，这颜色衬得你皮肤更白了。
    “真羡慕你这么会搭配，不像我，穿什么都是随手拿的。是吧，老公？”
    她将话题抛给了霍云霆。
    他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接了。
    “嗯，你今天这套还是我给你搭的。”
    说话间，他发现她领口附近的小蝴蝶结有些歪，甚是自然地帮她扶正。
    这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呵护和照顾，最令程颖欢心口发闷。
    她强行让自己不去在意，“嫂子坐稳了，我去后面坐。”
    副驾驶的门关上后，凌冉脸上的笑容变为淡漠的讥诮。
    叮咚！
    霍云霆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他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单手拿着手机，划开消息界面。
    【我今天要是不在，你是不是就让她做你副驾驶了？】
    后面还跟着个撅嘴不满的小表情。
    霍云霆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凌冉，嘴角浮着宠溺的笑。
    【副驾驶当然是给老婆坐的】
    紧跟着，给她发了好几个大红包。
    凌冉依此点开那些红包，心情顺畅不少。
    【霍总，这是在破财消灾？】
    霍云霆正要给她回个消息，后座上，发现两人都在看手机，程颖欢假装无意地提了句。
    “嫂子也快毕业了吧？”
    凌冉转头看着她，笑着回道，“是啊，下周回学校答辩，之后就没什么安排了。”
    程颖欢露出友善的淡笑。
    “毕业后，是打算留在帝庭吗？”
    “也不一定。”凌冉唇角微扬。
    程颖欢没料到她有此回答。
    毕竟，多少人挤破脑袋地想往帝庭钻。
    她要不是靠着霍云霆的关系，根本就进不了帝庭。
    和程颖欢的意外不同。
    霍云霆想的是，她或许会回瑞恩。
    毕竟，那里才是她的根。
    但谁知，凌冉笑着补充了句。
    “我可以做全职太太啊。”
    程颖欢脸上快速地浮现一丝鄙夷，很快就恢复了和善的笑容。
    “全职太太也挺好的。”
    她的回应有些敷衍，注意力都在驾驶座的男人身上。
    以她对云霆的了解，是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另一半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
    他喜欢有能力的女人，绝不是楚安然这种只想着依附男人的花瓶。
    程颖欢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笑着问霍云霆。
    “云霆，嫂子要在家貌美如花，你觉得呢？”
    霍云霆正在调导航，听她这么一问，不假思索地回了句。
    “挺好的。不过她这话，我可不敢当真，也就哄哄我而已。”
    程颖欢有些笑不出来了。
    听他这意思，怎么好像巴不得楚安然待在家里似的？！
    她刚收回落在霍云霆身上的目光，就对上了凌冉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那眼神里掺杂着精明的审视，仿佛对方已经将她完全看穿。
    “嫂子，怎么了？”程颖欢从容地问。
    凌冉嘴角上扬，心情甚好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觉得，程小姐今天的妆容很精致。”
    即便被夸好看，程颖欢也丝毫高兴不起来。
    车子启动后，凌冉看向车窗外，假装很困地靠在座椅上，没再和程颖欢搭话。
    程颖欢以为她睡着了，便很自然地和霍云霆聊了起来。
    她说的比较多，霍云霆只是随口敷衍几句。
    在其他人面前，他并没有那么多话。
    眼角的余光瞥见凌冉闭眼浅眠，耳边又是程颖欢的声响。
    他皱了皱眉，提醒程颖欢。
    “她睡着了，别吵醒她。”
    “你不说，我都没发现，嫂子居然睡着了吗？”程颖欢嘴上说着抱歉，暗中却用指甲扣着掌心。
    前方是红灯，霍云霆腾出一只手，将凌冉鬓边的碎发别到她耳后，嗓音温柔。
    “估计是昨晚太累了，今天早上有点赖床。”
    他这话像是在跟程颖欢解释，又像是沉浸的自言自语。
    程颖欢的眼中拂过一丝痛意，却仍然强逼着自己看他们。
    或许，看得多了，就能免疫了。
    他是这么得宠爱这个女人，就因为那张和凌冉相似的脸。
    若是那张脸毁了，他还会这样待她吗？
    一个小时后。
    他们抵达了程颖欢奶奶所在的疗养所。
    这里位于乡下，生态环境非常不错，疗养所依山傍水，湖中还养着一群天鹅。
    “嫂子，这所疗养院很绕，你跟紧了。我和云霆以前经常过来看望奶奶，对这里轻车熟路。你头回来，可别迷路了。”
    程颖欢说了一大堆，凌冉听出，重点在于——她以前和霍云霆经常来。
    这不是变相的约会么。
    她瞥了眼霍云霆，眼中流露出些许审视意味。
    霍云霆忽然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动作非常自然，看得程颖欢一愣。
    她忽然叫住他。
    “云霆，要不，还是让嫂子在院子里坐会儿吧。”
    霍云霆剑眉敛起，有些不悦地反问。
    “她跟我们一块儿进去，有什么问题？”
    程颖欢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凌冉，一脸为难似的。
    “奶奶一直以为我跟你……你突然带着嫂子出现在她老人家面前，我怕她一时接受不了。”
    有些话，她不需要明说，别人也能听懂。
    但凌冉偏偏装作听不懂，歪着头看霍云霆，好奇地问。
    “程奶奶以为你们是什么啊？”
    霍云霆的脸色不太好看，看向程颖欢的眼神是冰冷的。
    “你没跟老人家说清楚么。”
    这话，带着责问的语气，根本没给程颖欢留情面。
    程颖欢微微攥着手，眸光闪烁。
    “说了。可是奶奶的记性时好时坏，我怕她今天又给忘了。”
    她一脸抱歉地对凌冉道，“所以，只能委屈嫂子了。”
    凌冉并不介意似的笑笑。
    “没事儿，既然程奶奶不愿见我，那……”
    霍云霆握着她的手一用力，打断了她的话。
    “我的太太，不需要受这委屈。老太太不记得，没关系，当着她的面，我亲自给她介绍。”
    说完，他牵着凌冉的手，径直越过程颖欢，往程老太太所在的房间走去。
    程颖欢看着他们二人的背影，脸色蒙上了细细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