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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要与她在相处一些时日,可是每次都是争吵,他变得更加急切,焦躁,而改变这一切需要的是时间。
原本以为他如今已经是皇帝,等她凯旋归来后,他们之间有足够的时间,没想到最缺的却变成了时间。
“反正朕无论怎么选都留不住她,”商献眸光微动,视线扫过垂着头的兰封,定格在殷沐的身上,“你们都不希望我在她的身边,你们接受了一个戏楼出身的男人,却觉得我不配在她身边。”
商献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平静,但是却似弦在断裂那一刻,藏着无尽的悲戚,兰封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好与商献四目相对。
“怎么?是不是想看一看朕如同丧家犬一样的表情?”商献冷声问兰封。
看着商献转过话锋针对兰封,殷沐觉得有些头疼,她撇了一眼杨初丹的院子,希望杨初丹能够及时出现。
殷沐上前一步,想再提一次去围场的时间,但是兰封却抢在殷沐前面开口了。
“皇上为何要如此说?”兰封平静地问,“您要是真的想要回到她的身边,草民根本就无能为力。”
回到她的身边……
商献一怔,回去……就意味着舍弃一切,但是他舍弃一切就能回去吗?
“皇上将草民赐婚与大将军的时候,除了她接受了我,二哥是保持观察的态度,二嫂与长公主很明显都是看不上我的,家里的下人们虽然恭敬,但也很疏离,因为觉得我不配,我也知道自己不配,可是……”兰封那双明亮的眸子里没有任何动摇,甚至异常的坚定,“她接受了我,所以我不想管别人怎么想。”
“你当然可以不管别人怎么想,你一个戏楼出身的男子能够成为她的夫君,可以说是一步登天,只要牢牢抓住她,你就能够享受她拥有的权势。”
商献毫不留情地嘲讽,那双勾人的眸子带着恶意与愤恨。
对于商献如此尖锐的态度,兰封依然很平静,甚至露出微笑说:“所以说皇上根本不明白什么是丧家犬,丧家犬从来不是它主动离开自己的家,而是被迫失去。”
“所以你在嘲讽朕是自作自受?”商献的呼吸带着不稳定的节奏,怒意已经在眼中结冰。
“我想她应该从未抛弃过皇上。”
兰封说的没有半分犹豫与怀疑,他是如此坚定的相信着她。
现在的兰封正被杨初丹爱着,他知道被她所爱的感觉,她是那么的柔和,温暖,虽然偶尔会坏心眼的逗弄他,但不会真的让他受伤与伤心,甚至会细心地察觉到他心情是否低落,她如此珍惜着自己所爱之人,不止是他,还有她的家人。
兰封相信自己所爱之人,绝对不会抛弃任何人。
“在聊什么?”悠然而清悦的女声,微微挑起的尾音透着她此刻心情可能有些不快。
殷沐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她给杨初丹一个眼神意示,让杨初丹立刻解决一下。
“朕偶遇大将军的夫君,与他攀谈几句。”
商献对杨初丹露出微笑,变脸速度快得让殷沐都觉得惊讶,完全没有刚刚面对兰封时的尖锐与寒意,此刻眉眼都带笑。
“感谢皇上除了臣,还要关心一下臣的夫君。”杨初丹歪头一笑。
“大将军是国家功臣,朕赐了婚却没能见大将军举办婚礼,等这次大将军凯旋而归,朕亲自为你们住持婚礼吧。”
商献面带微笑,说的轻松又从容。
一旁的殷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婚礼要是办了,商献就必须真的断掉对杨初丹的一切念想了。
“那臣就谢主隆恩了。”杨初丹淡淡地应着,并没有说出她已经和兰封举办过婚礼了。
“愿大将军平安归来,朕可不希望第一次住持的婚礼是冥婚呢。”商献声音低柔,唇角的笑意让他妖冶的容貌透着一丝诡谲与残忍。
殷沐暗叹,果然如此,她就知道商献哪能这么好心,原来是等着说这句话呢,如果杨初丹这次身陨,那么他就会赐死兰封陪葬。
“谢主隆恩。”兰封突然跪地磕头,“能够和将军埋骨一处,是我的期盼。”
殷沐看向杨初丹,这回好了,杨初丹没有答应兰封的事,皇上却开口满足兰封心愿了。
杨初丹无奈地看着兰封,然后微微抬头,眯起眸子看着日光渐强的太阳说:“怕皇上再耽误下去,大臣们就该担心不能及时到猎场的皇上了。”
“那么由臣护送皇上回宫吧。”殷沐微笑着,自然地接过了杨初丹的话,可以说是非常的默契了。
商献从兰封的身上收回阴沉的视线,然后在殷沐与张管家的陪同下走向了杨府的大门。
杨初丹走过去扶起兰封,轻轻戳了一下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说:“那是值得谢恩的事吗?”
兰封抿唇一笑,点头说:“是啊,毕竟你怎么都不松口答应我。”
杨初丹无奈地摇头,对兰封说:“跪得衣服上都是灰,去换一身吧。”
“好,那你先吃早饭。”兰封转头,发现金子还跪在地上,他惊讶地说:“怎么还跪着,皇上已经走了。”
“腿有些麻了。”金子低着头回答。
杨初丹将金子从地上拽了起来,金子羞愧地脸都红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小声说:“谢谢三小姐。”
杨初丹理解地笑了笑,杨府本来就没有那么多规矩,想来金子应该很少会有跪这么久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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